姜不语:“……”这称呼听着真新鲜。
她细一瞧,一颗心顿时落到了实处,原来是侍郎大人的亲妹独孤晴,数年前两人见过面,当时她还是个小丫头。
“你怎么过来了?”姜侯驱马近前,对上小丫头仰慕的眼神,放下一颗心,只要不是寻仇的便好:“后面也是你们一起的?”这小丫头莫不是纠集了一帮姐妹来闹她?
独孤晴扭头往后面瞧了一眼,也是困惑不解:“后面的不知道是谁家马车,我与母亲过来探望麟哥儿。”她大大方方掀起车帘,露出里面独孤夫人一张忐忑的面孔。
独孤夫人自从知道了姜侯在婚姻上的态度,原本笃定孩子都生了,她与自家长子定然会成亲,谁知斜刺里杀出来个小可汗,她才知道原来只要能入赘定北侯府,不管是她儿子还是小可汗,姜侯根本不在意。
这才有点慌了神。
诚然姜侯这样的儿媳妇,独孤家后院也盛不下,姜侯招赘不要紧,但以她的强势,大孙子必然是留不住了,说不得还会给孙子招个新爹,到时候麟哥儿继承了定北侯府,一家子快快活活过日子,只怕连她这个亲祖母都不会再认了。
想到此处,她便觉得心里难受,思虑再三,终于悄悄派人打听姜侯行踪,决定先上门探个虚实,再做计较。
姜不语下马,独孤晴也扶着独孤夫人下了马车,她抱着行礼,纯然一副男儿作派,就算是对外公布了女儿身,她也依旧是一身男儿骑马装,头顶束冠不做女子打扮,客客气气道:“阁老夫人请——”哪有视她如未来婆婆的意思,分明只当她是朝中同僚的妻室。
独孤夫人心下一凉,面上还得强撑着笑意:“姜侯请——”
一行三人正要入内,忽听得身后马车内有人急呼:“姜侯留步!”紧跟着两辆马车里的人跟约好了似的,纷纷掀起车帘,却是两名陌生的中年妇人。
姜不语很是茫然——她从来只招惹青春年少的小娘子,几时认识贵妇人了。
两名妇人下车的瞬间,独孤夫人小声在她耳边解惑:“打头的是史尚书夫人,后面那位是田尚书夫人。”
独孤阁老与这两位政见不合,两家在京中来往不多,不过平日在各家宴席之上打个照面的交情。
两位夫人近前来,也顾不得独孤夫人异样的眼神,面直挺挺跪在了姜不语面前,求求向她叩头:“求姜侯救小女一命!”她们倒聪明,并未提姜侯打击报复之语,生怕惹恼了这位,自己的女儿落不到好下场。
姜不语朝后退了两步,有些为难:“两位夫人没头没脑的,本侯不明白是何意。”
独孤夫人无意之中撞上,难得见到两位平日趾高气昂的当家夫人跪在姜不语脚下叩头,内心莫名复杂——近两三年之内,四皇子颇有气象,田史两位大人又是四皇子一党,隐隐以潜邸之臣自居,两位夫人的身份地位水涨船高,也不大把京里一众夫人放在眼里。
独孤家是跌至谷低又爬上来的,她忆起当年最为艰难之时,姜侯悄悄带着长子回京的情谊,总觉得田史两位夫人在姜侯府门前一跪,若是被有人心人瞧见,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呢。
听说姜侯自小失母,自己摸爬滚打走到今日,在外能独当一面,但于后宅内院妇人的手段估计了解不多,面对田史两位夫人的举动已有几分不满,面上却很是客气,连忙上前来扶:“两位夫人这是做什么?有事进府再说。”向身边的丫环婆子使个眼色,几人上前来强硬扶起田史两位夫人,一起进了姜府。
姜不语摸摸下巴,紧跟着几人一起进府,身边还缀着个尾巴独孤晴,她双目放光,偷偷瞧了姜不语好几眼,炽热的目光比侍郎大人见到她还要热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