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皇命下海的船,有几条不在扬子县挂靠?你这夯货,摆明了就是要拿那些船老大做个道场,你偏以为是要跟扬子县的苍头黔首过不去?这底下百姓,才几个钱几斤米?扬子县码头上的苦力,一天吃的肉未必比你少。”
“啥?”
主薄一愣,作为县里面的三把手,好歹也是正经坐堂的官老爷,这光景老大一解释,顿时反应过来:“这是皇帝信不过那些狗?”
“除了阉奴,外面的狗,能算是自己的家犬吗?夯货。”
言罢,老李抖了抖手头的文件,“既然魏总督摊派了事体让我等去做,做就是了,恁多牢骚。扬子县和别处不同,丁口本来就少,本县来时,这里农户才多少?县衙外面的田,六七成是本县带人休整的,你就算去逼苍头嫁女,也未必能寻得几个正经登记造册的。反倒是码头运河上的,谁不在扬子县落户?”
“明府,你说留守京城的那帮人怎么想的?这是学蒙兀人阿谀奉承,拍皇帝马屁?”
“上有所好,懂?”
“可是明府,万一船东、水手之类,久居海外,不能回转主持女郎婚姻,又当如何?”
“一年不回两年也不回吗?不回来就收走宅邸,另寻发卖。多出来的余钱,再给妻子租个地界住就是了。”
“这……太狠了吧。”
“狠?这年月在海上讨生活的,有一个算一个,能有不狠的?本县既为扬子县老父母,教训几个逆子,算得了什么?谁叫他们不生儿育女又不愿意依法纳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