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老汉忙不迭地点头哈腰,然后离开了大帐。此时此刻,崔经肚子里那是十五个水桶七上八下,着实不明白程处弼寻他来说了几句话,就要留用。
这世道,博陵崔氏的人,是那么好留用的吗?是能随便留用的吗?
但程处弼完全不按常理来做事啊。
心惊胆颤之余,崔经只好暗暗祈祷,这事情最好别让洛阳宫的那位主人知道,闹起来了,博陵崔氏只怕还得被姓程的带沟里好几百人头。
眼下边塞诗人成天唱甚么“月黑雁飞高,单于夜遁逃”,单于有没有遁逃他崔经不知道。但程处弼惹恼了皇帝,反正作为“冠军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肯定是不会死的。可总得有倒霉蛋让李皇帝发泄啊,到那时候,还有什么比博陵崔氏更加美味的饭后甜点呢?
再说了,都知道皇帝爱吃甜食,到这田地,只能是跑得飞快,跑河中找个盐碱地做咸党了此残生也差不多了。
回到官屯之地,崔经有些愁苦地喝了一碗茶:“明日巳时之前,总能见个分晓。”
晚辈后辈们只好安慰,但崔经根本无所谓他们安慰不安慰,只是心中暗忖:若明日姓程的有个甚么要求,为长久计,难免要苦了几个女郎……
他琢磨来琢磨去,觉得程处弼不至于用崔氏之能,大约是要用崔氏之名。
博陵崔氏子弟的才能,作为西军的尖刀头子,程处弼还真就未必看得上。朝野一起投入这么大,区区一个分崩离析的大族残党,起不了什么作用。旧年五姓七望在朝野之间玩弄的手段,在西域这块野蛮生长的地方,也和人一样,都是水土不服。
这是个铸犁为剑的地域,而不是铸剑为犁的文明世界。
而持剑的那些个壮汉,都是唐军。对这些杀出气质来的大兵们而言,具备些许傲慢,都是正常的。胡女是万万不能娶的,寻常百姓的女子,又未必瞧得上,高门大户想要攀附,低级军官想都不要想。
于是乎,唯有落魄的世家女子,落难于此,方能对口,方能各取所需。
相较于商贾贱人,博陵崔氏宁肯选择西军的低级军官。总不至于近亲繁殖,又或者寻野人随意对付就算吧。
“将军,那老汉,打算如何处置?”
“是啊将军,将军早先说要给俺们弄个崔氏女,这可是连陛下都垂涎……”
“住口口无遮拦的夯货,这话也是能随便乱讲的?”
啪啪啪……
方才随口就来的军汉立刻给自己打了几嘴巴:“恕罪恕罪,将军恕罪,下走口不择言,罪该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