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漳山。”
“皆可,反正和老夫无关。”
说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半步人瑞挠了挠头,“但有一事,临漳山分社,绝不能让汉阳江夏士族子弟入内。对外,老夫会以‘扶持贫弱’之名,含混过去。”
“有劳老前辈。”
“其余之事,就看汝之谋划。卢七言汝步步为营,也好让老夫睁眼一观。”
做到这个份上,曹宪绝对是仁至义尽。
其实他本不必如此做,但曾经繁华如滚油的江都,隋末大战被宇文氏付之一炬,皇帝都死在了那里。人生在世不称意,桑梓残破,当真是心酸过往。
九十五岁的曹宪是看着自己的晚辈学生弟子一个个死在了自己的前面,不仅是晚辈弟子,连那个统一天下的隋朝,都死在了自己的面前。
卑微过、祈求过、放肆过、恐惧过、忿怒过、欢喜过……最后剩下的,只是不悲不喜不惊不怒,略有所求,略有所想。
无欲则刚的是曹宪的个人需求,而半步人瑞却还有那么一点点理想。只是他没有二十岁的张德那么敢想,他不奢望有一天无人写出“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甚至也从不奢望“令天下寒士竞开颜”。
如果说每个英雄每个人杰都要给自己的人生先定一个小目标,那么九十五岁的曹宪,从他六岁能写诗开始至今的八十九年间,应该有三万两千四百八十五个小目标。
正如李世民遇到生僻字要找人询问大家都想起曹宪一样,曹宪的人生小目标,就是和文字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