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德看了看廊前伺候的奴婢,呼了一声,那些新罗婢立刻准备好了房间,武顺也是熟络,便跟着张德去了暖间。
屋内武二娘正在练字,见了姐姐,头也没抬依然在那里慢条斯理地模仿虞世南的一幅字。
这幅字就四句话,装裱精致的很,专门用来恶心全长安读书人的。
“兄长也是知道的,吾家仲叔,前岁染上瘴疠,药石无力,终是去了。大人陡闻噩耗,悲恸不已……大人气力,亦不如往昔多矣。母亲转载入京,亦是大人强劝,不忍拖累妻女心绪……”
不管什么时候,武大娘说话,不论是喜怒哀乐,都是这样慢条斯理不紧不慢。让人可以感觉到她的悲伤,也可以感觉到她的喜悦,但是这种慢条斯理,充满着让人耳目一新的优雅,较之那种浮夸堂皇的贵气,此等有类大儒的从容不迫,才是让人由内而外的平静。
“阿姊说话就是这般拖沓”
武二娘将手中的大笔一扔,拿起一张丝绢,擦了擦手,一边走一边道:“操之哥哥,早就想让你帮个忙。哥哥朝内朝外都是人脉熟络,能不能帮忙打听打听,耶耶能不能从南方回转,那地方,就不是人呆的”
“媚娘,兄长纵使雅量,亦不可这般放肆。”
“阿姊当真是……”武二娘看也不看姐姐,径自走到张德面前,然后嚷嚷道,“当年去了一趟怀远,如今那武大郎武二郎,便如何了?时人都知道阿姊靠着张操之才有了这等脸面,遮遮掩掩作甚?”
撇撇嘴,也不看武顺何等的羞恼,武小娘眉头微皱,盯着张德,“操之哥哥,你笑甚?哼,若非耶耶是太皇心腹,何须靠你?唉……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人小鬼大的女子,在那里嘘声叹气,好一会儿,她又昂着头大声道:“将来哥哥娶不娶惠娘还两说呢阿姊这般美丽,哥哥定然也是欢喜的。待我长发及腰,便做个添头陪嫁好……”
“媚娘”
武顺羞恼至极,只觉得丢人,不过武二娘素来泼辣,却也不怕她。至于敬畏,受张德熏陶,私底下连“皇帝老儿”也是随口就来。不过却也正常,关洛之地,不知道出了多少帝王,百岁老卒要是拿着手杖骂街,那也是“皇帝老儿”如何如何,也不少她武小娘子一个。
“哼,我说错了么?”武二娘叉着腰,瞪了一眼武顺,“阿姊还想着应国公的脸面不成?这等体面,在耶耶做了荆州都督时,便烟消云散了。靠武大郎武二郎这等蛲虫废物,想要振作武氏,还不如去做皇帝后宫算了。”
“大人忧国忧民,岂为一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