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质是你表妹,总不为妻,又如何?陛下春秋鼎盛,女儿何其多也。”长孙无忌冷眼看着虚空,双目没有焦点,“皇后只是吾家一时依仗。外戚,荣华且贵,然则三代之后。焉知其兴亡。此乃大唐,非皇汉也。”
听到老子这样的训话,长孙冲就算是头猪,也明白了过来:“耶耶教训的是。长孙家不能靠一时荣宠,儿子还需努力。”
长孙无忌连连点头:“伯舒啊,陛下是希望促成长孙家尚公主的,但是,为父实话和你说,以为父的地位。以为父当年和陛下的布衣之交,并不需要公主。你明白吗?”
长孙冲一愣,然后抬头看着自己老爹的眼神,他瞬间明白过来。这其中,自然有作为哥哥对妹妹关心呵护的意思在,但未尝没有皇帝对长孙无忌才能的束缚。
一箭双雕长孙晟已经足够惊才绝艳,然而长孙无忌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论谋划不及房玄龄,论机变不如杜克明,操戈之士有秦琼尉迟恭,便是论及亲疏,柴绍也不遑多让。
但长孙无忌却能够青年时期就爆出惊人的光芒,乃是因为其独到的看人眼光,在人事安排以及内务梳理上,可以说含有比肩者,更何况军政文物又有涉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种人,若是在南朝,不是刘裕也是陈霸先。
“秋粮收过之后,你便去怀远采风,至明年,便去河北。吾会知会东宫和吏部,你早做准备。”
长孙无忌目光灼灼,“这一次,你要认真去看看,张操之是何等人物。”
“耶耶”
“你若不亲眼所见其变化,只怕还以为,这一物一事,乃寻常尔。”长孙无忌吐了口气,又喝了一口茶,依然是雀舌,依然是炒制过的,“这茶叶,这泡茶的器具,这运送泡茶器具的法式,一千五百年未有此变也。”
“耶耶,张德赎买关东至洛阳的田地,其欲修路,如今路人皆知。两京勋贵,不论旧时英杰亦或当今相公,必谋一利。或为邹国公,或为琅琊公主,或为五庄观,或为安北都护府,林林总总,成其势也。然则张德终究孤弱,非邹国公嫡子,更非关陇山东豪门,乃江南一土豪尔。耶耶,任他万般妙法,终究刀俎鱼肉旧事,缘何大人这般惊异其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