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帝如今妃嫔并不多, 嫔及嫔以上可做一宫主位的皆已有去处, 咸福宫被空置下来, 后宫众人皆未放在心上,连咸福宫几人亦是不曾多想。
她们如今有些旁的烦恼,那便是按照祖制宫规,德妃既然成为皇太后,她又未曾免除请安,太妃们和新帝后妃都要晨昏定省,新帝后妃还未入宫,便只有众太妃太嫔前去永和宫晨昏定省。
先帝后宫多年没有中宫娘娘,当年孝惠章皇后还在世时,也并不要求妃嫔们日日去请安,是以这些遗妃们都已经许多年没这般晨昏定省过了。
檀雅从前位卑,没有资格请安,如今晋了嫔位,没想到还得日日早起,简直要了命了。
前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后宫不也是一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搁在三十年前,谁能想到会有今日这般境遇转变呢?
可佟佳贵妃、宜妃郭络罗氏、惠妃纳喇氏等人心气儿高、骨头硬,敢称病不去,檀雅等人却是不敢的,哪怕起床再困难,依旧识时务地日日不落。
每当这时,檀雅就极羡慕苏贵人不用起床,顺便再羡慕一下定嫔熬一段时日就能出宫。
苏贵人如今也不似初时那般端着了,瞧檀雅不快活,她便故意作出被吵醒的慵懒模样,披着外衫,边用手遮住哈欠边道:“早去早回。”
檀雅嫉妒的眼睛都要红了,酸唧唧地说:“也要我们说了算才成。”
苏贵人手下嘴角翘起,眼睛里也尽是笑意,毫不遮挡她的幸灾乐祸。
檀雅哼了一声,“苏姐姐还笑,不想想,额乐也跟着日日早起呢。”
苏贵人依在门框上,随性道:“学以致用,否则这么多年的规矩不是白学了吗?”
“苏姐姐可真是好额娘……”
这时,宣妃出来,瞧见苏贵人衣衫单薄,皱眉道:“快回去,当自个儿是石头做的呢?生病了有你受的。”
苏贵人拢了拢外衫,冲宣妃和定嫔一福身,随后便退回到屋内,目送三人离开。
二月二刚过,京城已经有了几分春意,不过晨间还是有些霜寒,宣妃坐着小轿,檀雅和定嫔走在边儿上,三人都穿的厚实,手里也都拿着手炉,瞧着便暖和。
储秀宫门前,和妃瓜尔佳氏也是这个时辰出来,正巧碰到她们,便指了指自个儿身上的厚披风,道:“往年这个时候宫里都有妃嫔穿春装了,今年做衣服也都是照往年惯例,昨日冷,瞧见你们几位面不改色,估计今日都不会那般傻了。”
她们这些女人先前要为悦己者容,如今先帝已逝,孝期只能穿素净的衣服,有何必要再冷着自个儿?
而教和妃说准了,她们一行人一到永和宫,前些日子穿上春装的人又都重新穿上了冬衣,乍一瞧还以为是寒冬腊月呢。
先帝高位遗妃,只来了成妃戴佳氏、宣妃和和妃,再加上几个嫔,混到这份上,还能若无其事地给皇太后请安,都不是那等争强好胜的,因此一众人坐在堂内,说话的气氛十分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