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有一点,你比令尊强。你还能承认错误,承认有所不足,而令尊已经不能接受任何人的指责了。若非如此,何伯求、张孟卓怎么会先后离开他?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此老生之常谈,能行者屈指可数。专己者孤,拒谏者塞,孤塞皆是人主大忌。孙策少年,却有这样的胸怀,纵使有所挫折,也能颠而复起,终成大业。可令尊只要失败一次,就不会再有重来的机会了。”
袁谭眼神微缩,心里一阵阵发紧。张俭果然是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要害。
“还有……”张俭转过身,神情凝重。“孙策对我有所微词,是认定我伤及无辜。身为武夫,却能心怀无辜,这是大仁,比起令尊逼死韩馥,相去何以道里计?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可不仅仅是两句空言。”
袁谭点了点头。“张公所言,句句至理,受教了。”
张俭拱拱手。“若是遇到何伯求,代我问他安好。当年危难之际承他相救,一直未能当面致谢。若他来高平,我当设酒相待。人老了,想见的朋友不多,他算是一个。”
“一定。”袁谭拱手,目送张俭上了牛车,缓缓远处。他站在路边,想了很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心中既有些说不出的失落,又有一丝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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