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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到陆议的消息,徐盛立即下令进兵,水师将士顺水而行,黎明时分到达浚仪。
黎明的阳光很灿烂,眼前却是一片狼藉,充满死亡的气息。浚仪城外的水已经退去,被水泡过的地面积满了淤泥,根本无法行走。浚仪城头戒备森严,大门紧闭,也没有出城的意思。几段残堰耸立在城外,五六个巨大的豁口让残堰看起来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口中的牙齿,虽然看起来狰狞,却没什么杀伤力。残堰顶部还有不少冀州军将士,他们也许是被吓傻了,明明地上的水已经不到膝深,他们却不敢下来逃命,龟缩在堰顶,绝望地看着到来的水师,摇晃着请降的白旗,跪倒在泥泞之中。
残堰向东,尸体渐渐多了起来,有的在岸上,有的在河中,更多的在河岸,这些冀州军将士大概还记得河岸在哪里,拼命想爬上去,也成功了,却没能逃出生天,溺死在岸边。不少人纠缠在一起,就像生死仇敌,但熟悉水战的徐盛知道,这是人在求生本能驱动下的愚蠢行为,面对汹涌而来的洪水,这些冀州军将士徒劳的想拽住任何东西,包括同伴,不知道多少人因此而丧生。
水火无情,洪水带来的恐惧比刀剑更能摧毁人的意志。陆议在陈留城下一把火摧毁了三万陈留世家的部曲,这一次又用洪水摧毁了荀衍、董昭的五万大军,而且水还是荀衍、董昭自己筑堰蓄起来的。他来不来其实不重要,当他出现在中牟的那一刻,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经过浚仪时,徐盛停住船,向城头的陆议挥手致意。陆议站在城头,在火中的照耀下,脸色明暗难辨,一半光明,一半黑暗。徐盛心头涌过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城头卧着一头猛兽,正欲择人而噬。
虽然他知道陆议面相儒雅,一点也不威猛,甚至有些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