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忠年过三十, 是跟在楚昌平身边的老人了, 见识的人情世故也多, 表少爷自从丧母, 性情就一直不太稳定, 表小姐在的时候他乖乖巧巧, 表小姐不在的时候,他就像一头对谁都凶恶龇着牙的小狼崽子。
楚忠安抚他:“少爷,小姐是个有本事的, 没人能为难到她,真要遇上什么,三爷也不会袖手旁观。”
楚言归却道:“阿姐再厉害再有本事,我也担心她。”
阿姐请来给他看伤的王府郎中,离开楚家那日的马车,王府租给他们的院子……桩桩件件,都让他不安,若是辽南王以这些做胁,欺负他阿姐,他阿姐只是死撑着不说怎么办?
楚家尚且只是在辽南王的庇护下才得以逃到这边陲之地安身,真要发生个什么,辽南王府权势滔天,他拿什么去给他阿姐讨回公道?
“喵!”
缩在炭盆子旁烤火的小胖橘突然厉叫一声,一下子蹦出老远,背部一团毛毛卷曲了起来,小胖橘努力扭过头去舔被烤焦的那一团毛,叫声像是呜咽一般,细弱可怜。
楚言归被猫叫声拉回神智,掩下了心中的惶然,躬身抱起小胖橘,“你又在炭盆子旁睡着了?”
胖橘缩在他怀里,扬起脑袋冲他叫了两声,像是委屈,又像是在责怪他没把自己照顾好。
它就睡个觉的功夫,怎么毛毛就被烤焦了一大团!
楚言归摸摸小胖橘的脑袋:“下次别睡炭盆子旁了。”
小胖橘生气甩了甩脑袋,不给摸。
楚言归唇角弯起,再次把掌心罩在了胖橘脑袋上,胖橘整只猫脸都被他的手给盖住了,只能不满叫嚷几声。
门口的竹帘又一次被打起,几个年轻公子哥有说有笑进店来,身上都穿着官服,显然是府衙的人。
楚言归抬起头,看见最后面那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倏地冷了脸色。
“陆兄,回回邀你来这姜记古董羹你都百般推脱不肯来,怎么着,这里的布置不比那些大酒楼差吧?”跟陆临远并肩的年轻公子边说边笑:“这店里的女掌柜生得可叫一副好相貌,真跟那仕女图上走下来的人儿一般!你不晓得,卢员外家的小儿子为了看这女掌柜,连着来吃了一个月的锅子,也是个风流种了……”
“杨兄,慎言,女儿家的名声,万不可这般玩笑。”陆临远拢着眉心道,他不管身形还是容貌,在几人中都是最出彩的,远远望去,当真是兰枝玉树之姿。
陆临远是被几位同僚硬拽过来,他百般推脱过,到底是没推脱成,他本担心见到姜言意,但无意往柜台处一瞥,瞧见坐在那里的是楚言归时,对上楚言归满是憎恶的眼神,他下意识别开了视线。
楚家举家迁至西州的事,他早有耳闻,只是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楚言归。
从前他一直都是厌恶姜言意姐弟的,这对姐弟愚蠢又傲慢,姜言意恬不知耻,跟苍蝇一样一直往他跟前凑,逮到机会就欺负言惜。楚言归则是帮凶,他姐姐做的恶事里,都有一份他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