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外敷的药每天都在换,内服的药也顿顿都在吃,姜言意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不放心,第二日就请了西州有名的大夫来给姜言归看伤。
在此之前姜言意还没见过姜言归腿上的伤口,每次她来看他时,他都已经让下人帮他换好药了,这次大夫为了检查伤口,揭开他脚上缠的纱布,姜言意才发现他伤口已经化脓了,伤口外还有一层腐肉。
大夫看得直摇头:“伤口再这么溃烂下去可不行,得把这些腐肉给挖掉。”
姜言意心口揪做一团。
姜言归面色苍白躺在床上,脆弱得好像一件易碎的瓷器,却还对她道:“阿姐,你别看,怪恶心的。”
姜言意没忍住红了眼:“你腿上的伤恶化了,你怎么不说?”
她扭身就要出去叫平日里伺候姜言归起居的那名护卫:“楚忠!”
“阿姐,不怪忠叔,是我不让忠叔说的,外祖母近日本就身体欠佳,我不想再让她老人家劳神。反正是条废腿,再坏下去也就这样了,大夫挖了腐肉还不是一样会化脓。”姜言归笑容苍白地道。
如今是严冬,他腿上的伤包太严实里面容易化脓,但若是不包严实,伤口生了冻疮更难办。
他的腿在京城的时候就已经化过一次脓了,大夫刮了烂肉如今还是这样,姜言归已经对这条废腿不报任何期望。
姜言意又急又气,心疼得不知道不知道说什么好,“你知不知道,这伤若是腐化太严重,可能得生生把你两条腿砍断才能保命?”
古人不懂截肢的概念,她只能这样给姜言归说后果。
姜言意见胞弟神情怔愣,似乎根本不知伤口恶化的后果,心中不忍,转头对大夫道:“劳烦您把他腿上的腐肉给挖掉。”
大夫却连连摆手,直接收起药箱往外走:“我医术不够,不敢冒这个险!姑娘啊,这种腐化的外伤,您还是托人去军营问问吧,军营里的军医们最擅长处理这些。”
大夫一走,姜言意看着躺在床上的姜言归,道:“你就这么想折腾死自己?还是想气死我?”
姜言归虽经历了这么多变故,心智成熟了些,但终归只有十四岁,一些以前没接触过的知识他也不懂。
在姜言归说他的腿继续坏下去可能会没命时,眼底才露出几分脆弱和痛苦:“阿姐,我们终究是姓姜,不姓楚。我不愿再给外祖一家添麻烦了,若不是为了我这双废腿,母亲何至于丢了性命?”
他怕姜言意难过,没告诉她,在京城时,大夫开给他的药里本有一味镇痛的药丸,但太过昂贵,大舅母听说那药只是镇痛用的,便没让下人买。姜夫人曾求到大舅母跟前去,却被大舅母奚落了回来,话里话外都说为给他看病,楚家已经贴了不少钱进去。这样类似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在京城已经发生过不少,若不是因为这些,姜夫人何至于在出城时还铤而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