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取神道流算是绪方最熟悉的流派之一了。
遥想2年前,他刚穿越到江户时代时,不算榊原一刀流的话,他所接触到的第一种剑术,就是当时石川剑馆所传授的香取神道流。
南条的每一个动作,所使的每一招香取神道流的剑技,都可说是炉火纯青。
面对南条的猛攻,安芸也再没法像刚才的那一场场比试那样化身为“一刀超人”。
此时的他,面色严肃、全神贯注地与南条互换着攻防。
正默默观看着眼前的这场激烈试合的绪方,陡然听到身侧的一色花朝他问道:
“大人,你觉得谁会赢啊?”
在侧过头问绪方这个问题时,一色花的双目一直没有从安芸和南条二人的身上挪开,她的这副模样,稍有些可爱。
“……论实力,他们2人大概是在伯仲之间。”绪方沉默片刻后,缓缓道,“但若论赢面,应该是那个安芸赢面更大。”
“和南条相比,安芸有着2大优势。”
“第一:安芸远比全兵馆的馆主要年轻,而且从体型来看,他也是那种不缺体力和力量的人。”
“至于南条……你瞧,南条的呼吸已经不像刚才那样平稳了。不过这也难怪,毕竟他也不年轻了。”
“南条的身体素质远不如安芸,所以一旦他没法迅速拿下安芸,局势势必会对体力不占优的南条越来越不利。”
“第二:南条现在的心态不稳。”
“他现在大概是急于挽回颜面、倾泻怒火吧,他现在的情绪显而易见地不稳。”
“在双方实力只是伯仲之间的情况下,率先露出破绽的,往往会是没法保持冷静、淡定心态的人。”
绪方的话才刚说完,场上的较量便发生了突变。
“喝啊——”
南条对准安芸的胸口发动了犀利的突刺。
但不知是他一时失神,还是因为太急于速胜了,所以多用了些许力道,导致这记刺击的力道,实在是过猛了些——破绽就这么出现了。
安芸的双目放出精光,敏捷地想侧一闪,躲开了南条的刺击。
随后,向前送步,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朝南条的左后方奔去。
在闪身冲向南条的左后方时,安芸仅用右手独臂持刀,右手掌握住刀柄的最上端——这是个不起眼的小细节,但这小细节非常地有用,能令安芸的挥砍速度变得更快一些。
与南条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安芸挥刀重重斩向南条的左腹。
“啊啊啊啊啊”
痛呼自南条的喉间喷出。
脸上的五官都扭曲了的他,一手仍握着刀,另一手则捂着刚才中刀的位置,向前踉跄数步后,单膝跪倒在地。
“师傅”
“师傅你没事吧?”
全兵馆的众学徒逐一发出惊呼,纷纷冲上前去搀扶跪地的南条。
“幸好不是真刀对决呢。”漂亮地将南条给一击打倒的安芸,此时正将木刀扛在肩上,用嘲弄的口吻对现在疼得直冒冷汗的南条说,“若是真刀对决,你已经被腰斩了,肠子啊、肾脏啊,会流得满地。”
安芸这句阴阳怪气的话,如一颗火星,点燃了全兵馆诸位弟子心中的那名为“愤怒”的火药桶。
“你这混账”
“你够了三番两次地出言不逊”
“大家上教训教训这个无礼的混账”
直接把木刀的刀尖对准南条,点名让南条上场与他——这已算是无礼的挑衅。早在安芸此前扬言要与他们的师傅较量时,全兵馆的诸位弟子就已经非常不爽了。
而现在,这个混账不仅打败了他们的师傅,害他们全兵馆脸面丧尽,还继续出言不逊,对他们的师傅阴阳怪气。
全兵馆的诸位弟子,恨不得立刻将安芸给生撕活剥了。
十数名全兵馆的弟子将安芸团团围住。
而安芸——面对身前包围他的众人,他只露出了满不在乎的神情,仿佛围住他的不是十几个人,而是十几只苍蝇。
然而就在全兵馆的众学徒将安芸给包围,准备一拥而上将安芸给拿下时,便听见仍跪倒在地的南条大吼一声:
“都给我住手全都退下”
“师傅?”弟子们不解地看着南条。
“你们如果真的要这样一拥而上,帮我报仇、出气,那我们全兵馆的脸面才真的要丢尽了。”
仍旧在捂着伤处的南条,推开身旁弟子们打算搀扶他的手,以自己的力量缓缓起身。
“输了就是输了。我哑口无言,没有任何异议或想辩解的。”
“全都退下。”
说罢,南条率先朝他们全兵馆的座位走去。
虽说南条阻止了弟子们替他报仇的行为,但在走回座位时,南条还是侧过了头,用饱含着愤懑、不甘等情绪的目光,狠狠地瞪着安芸。
南条的弟子们,听到他们师傅刚才的命令后,以复杂的神色面面相觑,最后选择了乖乖听从师傅的指示,缓缓从场上走下。
各回各座时,他们都像南条那样,以凶恶的目光的瞪着安芸。
他们朝安芸投去的目光,对安芸没有造成半点影响,安芸现在哼着小调,其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
“啊……这‘大试合’总算是能变得有趣一些了……果然还是要跟这些有水平的人较量才有意思啊。”
伸懒腰似乎是安芸的习惯性动作。
只见他再次伸了个懒腰。
然后把木刀的刀尖指向坐在道场西侧的志村馆馆主——志村毅一。
“感觉有些没打够呢。志村馆主能否请你上前与我较量一二呢?”
“安芸君”已不愿再让今年的这场“大试合”再乱下去的直周,以自己的最大音量喊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做什么?你这是想和各馆馆主都较量一遍吗?”
直周奋力想要拯救“大试合”的秩序。
然而有些人却并没有配合直周的意思。
就比如将直周的话当成耳旁风的安芸,以及一直在有意纵容安芸的元明馆馆主八木。
再比如……现在被安芸点名挑战的志村……
被安芸点名挑战的志村,并没有面露不悦,或是露出什么别的负面情绪。
而是咧开嘴角,露出爽朗的笑。
“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人啊”
“刚挑战完南条,现在又来挑战我了吗?”
志村猛地站起身。
“好正合我意”
“刚才看你将南条给打败,我刚好也手痒了呢”
说罢,不给任何人出声反应的机会,志村便拿过了旁边刀架上的一柄木刀,然后大步走上道场。
“这人是传授神道流的志村剑馆的馆主——志村毅一。”
一色花非常醒目地帮绪方介绍道。
“如你所见,是一个非常豪放的汉子。”
在帮绪方介绍志村时,一色花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露骨的厌恶。
注意到一色花脸上的这抹厌恶的绪方,问:
“怎么了?为何一脸厌恶?你和这人是有什么恩怨吗?”
“恩怨倒没有……就只是单纯地不喜欢这人而已。”一色花说,“我不喜欢这种过于豪放的人。”
“但最让我对他生厌的,还是他的言行。”
“志村和我父亲是好友,常常有来我们家和我父亲一起喝酒。”
“此人的史学水平明明不咋样,还总爱与人谈论历史。最爱与人谈论的历史,就是二百多年前德川家康的崛起史。”
“他非常地崇拜德川家康,一有机会就与人说德川家康有多么多么地伟大。”
“如此也就罢了,但不知他是对丰臣秀吉有偏见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每次吹捧德川家康时,他总要贬一下丰臣秀吉。”
“说什么丰臣秀吉一介平民,纯靠走了狗屎运才成为天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