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说:师傅他说他解剖过许多‘紫目’的身体。”绪方缓缓道,“也就是说除了很多可怜人被迫变成了变若者来供你们实验的同时,还有许多可怜人被迫变成了‘紫目’吗?”
玄直……沉默了下来。
在沉默的同时,他缓缓把头低下。
“……在前往蝶岛之前,我没有接触过对‘紫目’的研究。”玄直的语气弱到仿佛话音随时都会断掉,“所以……我不清楚到底有多少人被迫变成了紫目……”
望着头低到整颗脑袋都快埋进胸腔中的玄直,绪方无声地轻叹了口气,然后主动更换了话题。
“你既然是自登上虾夷地后没多久就出逃,然后在此地定居至今,那么你在出逃后,就没有再见过你师傅了吧?”
“嗯……没错。自成功出逃过后,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师傅了。师傅他现在……可能仍热心地沉醉于对‘不死’的研究吧。”
“自接触对‘不死’的研究后,师傅便像变了个人一样……”
“明明……以前的他是个备受伤患爱戴,而他自己也医德高尚、备受我与师弟尊敬的医者……”
“我现在都还记得在我反对拿蝶岛的居民做实验时,师傅跟我说的话:‘这是为了完成这伟大研究所需的必要牺牲’……”
这时,玄直才注意到——自己的拳头已于刚刚不知何时,紧紧地攥了起来。
“抱歉……我失态了……”玄直松开拳头,“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之后打算怎么办?”沉默了一会后,绪方问了个与刚才的那一系列交谈都毫不相干的话题,“是要继续留在这里,以‘平千代’的身份生活下去,还是去尾张,找你的师弟。”
“容我顺便一提:你师弟一直都很担心你和你们的师傅。”
“……我已经没脸去见玄仁了。”玄直笑了,不过这抹笑却带着几分凄凉,“我以前一直教导玄仁:我们身为医生,要尊重并敬畏生命。”
“但到头来,我却成了个参与人体实验的刽子手……”
“我没有脸面再去见他……”
“我打算就在这座坎透村里度过余生了……”
说到这,玄直的脸上再次浮现出追忆之色。
“当初,在成功出逃后,我无数次想过自杀。”
“一闭上双眼,实验室内那些变若者的脸、蝶岛的岛民们的脸,就在我的脑海中不断闪现,我已经快被逼疯了。”
“实际上,也有好几次,差点就自杀成功了。”
“我的最后一次自杀,是跳下雪崖。”
“但或许真的是造化弄人吧,跳下雪崖的我,不仅没有死,还让坎透村的一位外出狩猎的村民给找到了坠下雪崖的我,并将我带回了村子。”
“坎透村一直是一座没有医生的村落,他们村子的人若是患病了,要去好远的地方才能请到医生。”
“在被救回到坎透村后,我在各种机缘巧合之下,慢慢变为了坎透村的村医。”
“居住于坎透村的这段时间里,是我……久违地为救人而发挥着我的医术。”
“我也十分有幸地因医术而获得了村民们的敬爱。即使在明知我是个脑袋有问题的人的情况下,也愿意爱戴我、庇护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