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身前正进行着他平常很喜欢的歌舞表演,他也没有抬头看一眼的兴趣。
宫下刚才嘲讽他的画面,一直在泷川的脑海中不断闪映。
一想起宫下刚才对他的嘲讽,正捏着酒杯的手,便不自觉地收紧了些。
即使已经喝了很多的酒、喝到脸色发红、头也晕乎乎的,泷川也没有感到自己心头的愤恨有减轻分毫。
在感到愤恨的同时,泷川也感到……非常地委屈。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连文试的前10甲都没有。
不论是哪道题目,他都应该是答得无懈可击才对,为何得到文试头名的是那个真岛吾郎,而不是他。
愤恨和委屈支配着泷川的大脑,令泷川的脑袋和胸口都胀得发疼,将手指放在太阳穴那,能明显摸到血管在“突突突”地跳动着,只有不断地往嘴中灌着酒水才能稍微舒服那么一些。
……
……
酒宴就这么在无声无息之中,过去了一刻多钟的时间(古代日本一刻钟为半小时)。
观赏了如此长时间的歌舞表演,让除了泷川之外的其余人都非常尽兴。
而表演了那么长的时间,歌舞伎们——尤其是那3名负责跳舞的、年纪大概也才只有十五岁左右的年轻女孩,也全都面露明显的疲态。
泷川他们的座位是很典型的那种排座——分成左右两排,两排人面对面席地而坐。
这3名舞伎便在这两排座的中间地带跳舞。
然而,就在这时。
意外出现了。
这3名舞伎中的其中一人,一手拿着扇子、压低着身体,跳着慢悠悠的舞蹈时,不知是跳久了、身体感到疲惫,还是因为单纯的出了差错,握着扇子拂袖的动作做得稍大了些。
他们跳舞所用的衣服,衣袖会更长一些。
这长长的衣袖便这么不慎地扫到了放置在泷川桌案上的酒瓶。
酒瓶倾倒,瓶中残余的酒水流出,落在了桌案右侧的榻榻米上。
而这流出来的酒水,也洒中了泷川他那放置在右侧榻榻米上的刀柄上。
这名舞伎被她的这一失误给吓得花容失色。
而泷川的表情在极短的时间内发出了飞快的变化。
原本极其阴沉的脸,先是稍稍一愣。
随后用黑转为黑、红相间。
犯错的舞伎还没来得及道歉,泷川便率先咆哮道:
“你这混账”
泷川的这声咆哮,音量很响,感觉整个房间都因为他的这声咆哮而轻微震动着。
泷川今夜的情绪,本就像一个一点就着的火药桶。
而这名舞伎所犯的这错误,成功点燃了这个火药桶。
泷川抓起身旁的打刀,然后拔刀出鞘。
望着拔刀出鞘的泷川,那名犯了错的舞伎吓得直接瘫坐在地,其余的歌舞伎们也都被面前的变故给吓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泷川等等”上坂急忙起身,拦住了泷川。
同样被吓到的,还有上坂等人。
包括上坂在内的其余人纷纷起身拦住泷川。
因为太过焦急,一些人不慎碰倒了脚下那盛满丰盛饭食的桌案。
一脸惊恐的歌舞伎们、被碰倒的桌案、洒得到处都是的饭食与酒水……原本干干净净、透着热闹气息的房间,瞬间变得一片狼藉。
泷川刚才的那声大喊,成功将近乎整座杨梅屋的员工都引了过来。
房间门被迅速拉开,手持各种武器的杨梅屋员工、今夜被派来支援的会所役人,统统赶了过来。
在这些闻声而来的人中,泷川看到了一个害自己从昨夜开始便一直忿忿不平的罪魁祸首之一。
“真岛吾郎……?”泷川紧皱眉头,咬牙切齿。
……
……
四郎兵卫现在只感觉冷汗不断地自他的脑门冒出。
他曾有幸见过老中一面,但那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
望着突然莅临吉原的松平定信,四郎兵卫只感觉如坐针毡,不知平时日理万机的松平定信为何会现身于这小小的吉原中。
在松平定信解下头上的斗笠后,坐在松平定信侧后方的他的小姓——立花也解下了头顶的斗笠。
“我都不记得我上次来吉原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松平定信一面将手中的斗笠放到一边的榻榻米上,一面用像是与人轻松闲聊般的语气,朝四郎兵卫说道。
“吉原还是老样子啊。一到夜晚,所放出的灯光,能将整个天空都照亮。”
“……老中大人。”将身子俯下,双手成掌撑在地面的四郎兵卫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主动问道,“不知您莅临此地,具体所为何事?”
松平定信刚才说他是为了一些更轻松的事情而来到吉原的。
他的这番说辞,让四郎兵卫更加迷惑了,不知“更轻松的事情”是什么事情。
“我到吉原这来,主要是想找你们会所里的一个人。”松平定信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四郎兵卫,可以帮忙安排一下,让他现在跟我见个面吗?”
“以及帮我在四郎兵卫会所里腾出一个不会有人打扰的房间。”
“找人?”四郎兵卫一愣,“老中大人,不知您要找谁?”
“真岛吾郎。”松平定信没说任何废话,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人名。
“真岛吾郎?”四郎兵卫的脸上布满讶异,“老中大人,不知您找真岛吾郎君……”
四郎兵卫的话还没有说完,松平定信便抢先一步打断道:
“四郎兵卫,不要问一些不该问的。”
“非常抱歉”意识到自己多事了的四郎兵卫将额头贴在了榻榻米上,“是我孟浪了”
“老中大人,真岛吾郎君他现在并不在会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