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乱的意识让她指尖剧烈颤抖,好不容易,她握住了君羡,剑身上的符文初燃出一缕剑火,宛若破暗的光芒。
胸口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凉意。
冰冷,死亡……的凉意。
岐山君怔在了原地,低头看去,一柄墨色的剑锋在她身上穿膛而过,鲜血滴答,溅落在了地面上。
黑色的山石地面,宛若生出一朵朵鲜红的花。
生机在飞速被掠夺。
岐山君眼眸先是大睁,随即骤然一眯,如此突如其来足以令人绝望的变故,却是逼出了她体内的凶性,竟是将左瞳的魔劫都压制住了。
她出手如电,死死握住剑锋,手臂用力,十分残忍地让剑锋在自己的体内断裂成两半,锋利的断口将她骨骼内脏切裂重创,唇角溢血,胸口伤口骤然撕裂。
甚至来不及去适应这份剧痛,她抽出断锋,反手挥去,直听得咔嚓一声,木头面具脆裂的声音。
她捂着胸口的剑伤,单手一拍大地!
君羡剑凛然而起,十方阵位起剑兮,简单一拍,却是瞬间设下九十道绝杀剑阵,以君羡剑为阵眼。
夜风瞬间狂暴如龙,绕着山崖发出恐怖磅礴的剑鸣。
剑鸣之声如海,霸道的剑海之势不过眨眼间形成,染血的帝袍在空中轻舞,她单手撑在地面上,双腿微微发力,半蹲在地上的身体灵活地在地面划出一个弧度,人也随之转动半圈,不再是以背对着敌人。
如潮海的剑气在空气中虚化,然后瞬间将袭击者围杀而去。
电光火石之间,她缓缓仰起那张冰冷绝杀的容颜来。
而袭击着,却是带着轻松微嘲的笑音说道:“岐山君,多年未见,就是这么招呼老朋友的。”
围杀而去的剑意骤然一散。
是的。
是散,而非停滞。
散得彻底,散得毫无防备,散得疯狂决绝!
她不禁睁大眼睛,一紫一黑的眼瞳之中最后得见的,光明下的那张脸,半张面具滑落,是一张染血却英俊的脸。
那是属于齐煜的脸。
可是,她只来得及在模糊与清晰之间的视线里恍惚一眼,便看到他扬起了手中的残刃。
挥下。
剑锋割裂开她的眼球,双眸绽出血色的光。
这一下,她并未感觉到有多疼。
只有冷。
仿佛血液被冻结,流出来的鲜血都是冷的,蜿蜒在脸颊上,如冰川淌出的河水一般。
紧接着,她的头发被一把大力直接抓起,曾经温柔的、低缓的嗓音此刻听起来无比扭曲,怨憎,他说:“岐山君,成神多没意思,跟我一起……成魔吧?”
随着这句宛若刻印在灵魂里的灰色诅咒一般的话音落定,天空轰隆一声。
仿佛有着什么东西被折断了!
那是荒古至碑,众生尚未来得及全部爬上那荒碑,有一个高大伟岸的身影,没有丝毫征兆地出现在了荒碑之上,他立于荒界与人间的交界处,手臂抬起,万千云气化作墨一般的色泽,凝结成一柄横贯人间的巨大魔刀。
在人们惊恐的目光里,魔刀劈下,将巨大神圣的荒碑一分为二,然后他立在断口出,足下狠狠一踏。
赫然!
在荒碑底端的大地之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之中有着幽冥旋涡在缓缓旋转,大批的人们甚至都来不及反应,肉身连同着灵魂,一同被那旋涡汲吸进去。
人们开始逃窜。
不再敢贪图天道的诱惑,那些推开同伴踩着同袍不断往上爬的人,现在从荒碑之上毫不留恋的跃下,哭爹喊娘地试图逃走。
可那荒碑仿佛带着无穷的吸力,那些离开的、逃走的人们在一阵飓风乱绞之下,化作一片血雾,唯有无形的灵魂,被纳入荒碑之中。
轰隆隆!
荒碑一寸寸的沉了下去,带着人间的众生,一起一寸寸的往那幽深的旋涡之中沉下。
“为什么……会是你……”岐山君如同灵魂被抽走了一般,喃喃问着。
眼前见不到任何事物与光明,只有一片黑暗。
她听到眼前的人发出笑声:“也许,这就是宿命。”
“岐山君,你说的不对,你是一个凡人,凡人,那就该得认命,你不是不会失败,只是……是我让你直到现在,才开始失败而已。”
“你的梦想,由我,来粉碎。”他似陶醉的低吟了一声,拽紧她头发的手都似乎因为兴奋而隐隐颤抖:“真无法想象,在你死去的那个瞬间,流下的眼泪将会有多么的甘甜美味,届时,请务必让我好好品尝品尝。”
她反复似乎只会一句:“为什么……会是你……”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是在这个时候?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很可惜,你永远也不会知道答案了,岐山君。”
属于她的世界,在毁灭……
紫薇帝星重塑,的确万古不灭,不可为外力所催,纵然是神帝到此,也无法捏碎那一刻星辰。
紫微星不灭,她就不死。
更何况此刻,她已是神。
可是,她却在引导众生成神上,失败了,更是使得荒碑被毁于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