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们都吓傻了,心道昨夜庆国大殿都没见岐山君开心成这样,莫不是邪风如脑,魔障了。
有一名女官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小声恭敬道:“殿……殿下,您昨夜去哪了?”她在明知故问,其实是想问她昨夜有没有将冷殿里的那位公子给办了。
岐山君用脸颊蹭了蹭被子:“嗯……”
“呃……”好像在答非所问,女官很是悉心的换了一个问题:“殿下在他那里用过早膳了吗?”
岐山君整个脑袋乱糟糟的,胡乱应了一句:“哦……”
女官不动声色捶了捶脑壳,又问:“殿下身上这件衣服还是昨儿个的,殿下想不想让奴婢准备新衣。”
“哦……”
女官嘴角抽抽。
得,这怕不是在妖精狐狸窝过夜一夜,这人是回来的,但魂儿却是早就被勾跑了。
女官磨了磨牙,继续温声细雨道:“殿下若是觉得累了,奴婢准备热水,伺候殿下沐浴更衣可好。”
岐山君整个脸颊都揉进了枕头了:“唔……”
女官两眼无神。
这孩子,没救了。
但最终,还是准备了鲜花与热水,女官是宫中当职多年有经验的人物了,一眼便看出来岐山君今日身体状况似乎很不佳,怕是在偏殿受了寒,鼻音很重,着了风凉。
悉心替她除去衣衫靴袜,女官试了一个眼色,偷偷查看两眼,确认这位尊贵无双的殿下很有分寸,并未作出什么有失身份的出格之事,身子尚且完好,心中也不由松了一口气。
岐山君浑身被热水温泡着,眼睛像猫儿一般眯了起来,懒懒散散地,眼眸潮气很湿润。
“娟娘……”
“殿下有何吩咐……”
“再去准备一桶热水吧?”
“殿下待会儿可还是要继续沐浴?”
岐山君哼哼了两声,面色微红:“送到偏殿去,免得到时候被人耻笑我们偌大的大谕,连沐浴的热水都没有,还要劳烦阶下囚自己下井打水。”
“呃……是,殿下。”
也是在这一年,岐山君确认了一件事情。
千里迢迢的锦鲤书信另一头,那个山中的齐家哥哥,是喜欢她的。
至此,冷殿不再荒冷,火盆,热水,饭食,软塌床褥,除了婀娜多姿的侍女女官没有以外,那殿中应有尽有。
若不是那手腕间的镣铐未除,谁能相信这是一名阶下囚,简直就是岐山君殿下养了面首一名了好吧。
对于这一点,无人敢反驳多问。
寒来暑至,冷殿清幽,甚是凉霜,已非是寒冷冬雪霜夜,清凉一夏,瓷枕丝绸薄被,仍有些许热躁之意。
齐煜看着每日如约而至的岐山君,仍故作不知夏日已经到来,其实殿内不冷,也无需人帮忙舔香暖床。
可她却像是一只慵懒高贵的白猫儿似地蜷在他的被窝榻间,朝他勾了勾手指,道:“肖家那小的,过来,被子孤已经替你捂暖了。”
齐煜却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然后继续低头书写着什么:“你先睡,我还有一些东西尚未写完。”
床榻间的人凝着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案间的男子,烛光夜色在她眼里皆成了昏蒙的背影,她只看着他,目光明亮含笑,抬起眼梢却傲意自存:“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当孤的时间很宝贵不成,孤可是把宰相的折子都给撤了来此陪你,识相的,还不赶紧过来,孤冷。”
齐煜无奈放下手中笔,起身丁零当啷地走了过去,看着唇角翘起,无不傲然得意的女子,他忽然伸手扼住她的双腕,以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将她压在了塌间,含笑道:“莫要胡闹了,我可不是圣人,你若再勾我,明日你也不消回去了。”
岐山君何时被人这般压过,刚起挣扎之意便听他这番一句话,随即身子松软下来,屈起膝盖顶了顶他的肚子,忽然笑问道:“若孤不是储君了,可便不能像当下这般养着你了。”
齐煜目光闪烁了一阵,忽然笑道:“那可真是求之不得了。”
“嗯?”
他懒懒般道:“我可比你想象中的有钱,到那时,我来养你好了。”
见他这般懒懒模样,岐山君眼眸深深眯起,似是看出了点什么门道,她道:“去年冬夜,孤派人擒你入宫,以你的本事,当有很多种脱身的办法,我见肖家人也没太将你这个小儿子当回事儿,都抓进来这么久了,连死活都不问一句,生怕孤迁怒他们,如此你也不像是会顾及肖家存亡的人,这般老实的就被抓了进来,齐家哥哥,你莫不是别有用心。”
齐煜缓缓抬起眉梢,道:“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问这个问题。”
“孤问了,你会告诉我吗?”
他松开她的手腕站直身子,笑了笑,转身离去又很快归来。
归来时,手中多了一枚枝芽,他将枝芽放在床头,看着她认真道:“岐山君,我心悦你,想让你做我的山主夫人,你愿是不愿?”
岐山君坐直身子,目光明亮如星,但随即很快黯淡:“我是储君,不能跟你走。”
齐煜笑笑坐在她身边:“即使我们不去,山仍旧还在那里,我虽不喜朝堂俗事,可我喜欢你远胜于那些不喜,你若为岐山君,我当为冷殿之中的入幕之宾,当初你招揽我,本就用错了方式,你当是问……”他牵起她的手,在她指尖落下一吻,道:“齐煜君,小妹岐山想要你,你给是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