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岩咬牙。
听杨清继续道,“你是好孩子,是被碧落谷逼到这一步的。碍于礼法,云门无法替你洗清冤屈……况且,你也没什么冤的。日后,你便留在魔教。你看好么?”
江岩抬头,唇色苍白,颤了颤,逆着黄昏沉沉的光,问,“……门派果然不要我了吗?”
杨清低着眼,轻声,“你不知道原因吗?”
江岩身子僵硬,绷着面孔,忍着万千即将崩溃的情绪,忍着眼中那眶热泪。听杨清说,“不必伤心。人生本就如此,正邪之分的界限,本也很难说清。即使呆在魔教,你若能守得住心,就一切无妨。其中际遇,谁又说得清呢?”
杨清声音温凉,悠悠然然,又不怪罪江岩,还不劝说江岩。他这般态度,无疑让少年心中好受了些。
江岩咬了咬牙,再次看杨师叔,“师叔,即使我呆在魔教,我也心向云门的!如果云门有需要,我随时、随时……我也可以像姚师叔那样……”
看到杨清皱了皱眉,江岩心中有些无措,收了声。
杨清看着他,淡声,“你不要学她。守心不是那样守的。”
江岩微愣。
听青年说,“轻而易举毁掉别人的人生,哪有不用承担后果的好事。道义和情感的挣扎,哪是一般人选择的了的。你不必学她,坚守本心极好。在魔教好好呆着吧,那里也不是什么龙潭虎穴,让你避之唯恐不及。”
江岩怔怔然,点了点头。本能觉得杨师叔似乎并不喜欢姚师叔。不过他也不能说些什么,毕竟、毕竟……姚师叔已经死了。
他黯然垂目。
杨清扶他起来。
此时,因为杨清平静的态度,江岩已经好受了很多。他最怕的是师门怪他或恨他,如今这些都没有发生,师门还很理解他,虽然愧疚,却也没有那种愤不欲生的念头了。他与杨清在田间行走,将期间发生的事,以自己的角度,重新跟杨清说了遍。有些细节,杨清也提问,江岩答复。
杨清与江岩一起待了两天,两人一起回江岩之前打斗的地方、尸体边,拿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杨清如此淡定自若,好像江岩留在云门、还是留在魔教,根本不算什么大事一样,让江岩懵懵懂懂跟着产生错觉,好像这真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实在是师叔他接受得太快了。
让少年的一腔悲愤,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安抚下去了。
临别之际,江岩送师叔离开,杨清收到了望月的传书。站在镇上街头,两边是熙攘人流,杨清问江岩,“云师侄醒来了,你要去见吗?”
少年呆愣,迟钝地没有反应过来,“……什么?”
“云莹,”杨清说,“水堂主说,她醒来了,回茗剑派了。她想见你一面,你要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