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忡间,似想到什么,他声音又再次柔软下去,“我三岁时,月芽儿出生,只比我的生辰晚一天。爹娘带我去见那个新出生的女婴,我被木堂主一脉,和那个女婴一起,被放入阵中。四面是手舞足蹈围着我念念有词的木堂主一脉人,那么多大人,把脸画的五颜六色,看起来很可怕。我心中越害怕,只能越紧地抱紧怀里的女婴。她那么小,粉粉一团,在襁褓中睁开乌亮的眼睛看我。我不知道那么小的婴儿,根本看不见人影。我就觉得她在看我……她的手握入我的手里,木堂主突然喊‘仪式结束’,就在那一瞬间,冥冥中,我好像真的感受到了什么流到了我的身体中,让我与她性命相依。”
当时他只有三岁,他的父母还好好地呆在圣教,做着教主和教主夫人。他已经不记得小时候的父母什么样子了,他只是抱着怀中这个婴儿。木堂主说,“星儿,你要记住,以后她就是你的命,你要保护好她。”
木堂主的意思,大概就是如果你意外身死了,靠着我族古老的仪式,圣女会再给你一条命。
然而这个古老的仪式,很多人都不信了。
三岁的孩子又懂什么呢?
他只觉得大人把一个沉重的负担交到了自己手中,他好奇地看着怀里的婴儿,心想:我以后要娶她?我要和她性命相依?这是什么意思啊?
未等他弄明白,未等他长大,圣教开始了一场内讧。望月的父母在内讧中惨败认输,他母亲当时怀有身孕,行事不便,只能跟父亲一同离教。原映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想过回来带走他,他只知道在这场出走中,父亲中途遇难,母亲生死不明。要到很多年后,他才知道父亲死了,母亲活了下来,那个妹妹或弟弟,也没有了。
对于那时候的原映星来说,懵懂无知间,只有望月陪着他。那样的黑暗时期,新任的教主,只肯答应,把这个女婴给三岁的孩子带着。所有人都以为望月活不下来,可是原映星硬生生把她养活了。
他一手养大她。
偷偷摸摸的,不光自己学字,学武功,也教她。他有什么,就给她什么。
每每父母留下的人,私下给他什么。他自己舍不得,全都给了望月。十几年的时间,只有他们相依为命。
“我十八岁的时候,终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在与一些人取得联系后,发动了內变,杀了当时的教主。我将圣教大换血,当时的高层,全都杀了。初上高位,无人可用。身边还是只有月芽儿跟着。我看到她在身边,心里很踏实。在圣教那种地方,人人都可背叛,人人都是隐藏中的狼虎之辈。谁我都不敢信,我只信月芽儿,”原映星说,“我当了教主后,她理所应当就是圣女。当时圣教一派乱,我们要一起镇压,一起坐稳位置。在这个时候,我一直在想娶月芽儿的事。”
杨清眼睛跳了跳,随着原映星的讲述,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脸色也难看。
娶?原来他们的感情,曾好到那一步?
他有些狼狈,不想听这些;然身子定定地坐着,又逼着自己听。他要知道望月以前都是怎么过来的,他要清楚望月的过去。这世上,有谁比原映星更了解呢?
哪怕这个过去,全都是望月和原映星的过去。
杨清也逼着自己听下去。
原映星唇角带一抹笑,回忆着,“我计划好了娶她。她是我养大的,她本来就和我有婚约,我自然该娶她。教中的事一起耽误着我们,我也不着急,就想做好一切准备。我想过婚事该怎么操办,婚后她住到我的地方后,原来的住处怎么安排。我还想过如果有人不同意我们的婚事,该怎么压下去。我甚至想过我们生了孩子后,圣女之位该让谁继承!“
他眼睛里在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