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下说。”
刘公公试探地道:“那奴才就大着胆子讲了——您若是觉得,煜王殿下可堪大任,便是把太子之位给他,也真不算什么,总归还是在您眼皮子底下,出不了什么大错大乱;可您要是本就觉得煜王殿下往后当个闲散王爷就好,这件事也算是顺水推舟断了他的念想。”
说到这里,他着急忙慌地跪下,“奴才妄议,真是该死,请皇上恕罪。”
“得了,跟着朕这么多年,什么时候不让你说实话了。”皇帝不耐地摆了摆手,“起来起来,这里又没别人,就好好说会儿话,把素日里谨小慎微的那一套收起来。”
“是。”
“朕一直以为,他们都还小,但转眼间,就到了要争权夺势的年纪了。长泽做事为人其实不是很糟糕,他有他自己一套待人接物的手段,可终究是急功近利。”皇帝摇摇头,“坐在这位子上越久,朕越明白,这天下,不是一个人的天下,百姓若吃不好穿不暖,就算是神仙下凡,也甭想把龙椅坐稳。”
刘公公低眉顺眼,“皇上您圣明。”
皇帝却苦笑,“圣明什么,文治武功,朕样样不如祖辈父辈,这些道理,也是在高处站得久了,才渐渐琢磨出来。长泽办事妥当,但急功近利这一点,就能把其他好处推翻。他做事是给朕看的,是给那些大臣看的,根本就不在乎百姓。这样的孩子,怎能把天下交到他手上?”
刘公公陪着笑,“煜王殿下,远比寻常人家的孩子厉害,只是皇上您要求也高。”
“要求不高不行啊,普通人家的孩子没教好,祸害爹妈妻儿,终究有数;然而宫里的孩子没教好,祸害的就是天下。”皇帝拿起旁边的奏折,若有所思,“所以就算这次是人有意而为之,朕查过之后,也会作罢,就当他顺着朕的心意,断了长泽的路。”
“所以奴才还是要去查?”
“查,当然查。朕可以容忍他们争夺,但心里必须有个数。”
刘公公不敢多说什么,只是道:“奴才明白了。”
皇帝摆摆手,“今天这话只有你知朕知,不必让其他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长泽。人呐,活在世上,总要抱着点希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