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渊才从地上爬起来站直,听到这话差点晃了晃,他的心思全用在父皇和父皇屁股下头的那张龙椅上,平日里虽然不爱动脑筋,这会儿却立刻听明白这话在问什么。
如果他答齐王府会那亏空,那就是他在抱怨着家国大事拖垮了自己的家;如果他说齐王府没什么亏空,问题就更大了——难道他区区一个齐王府,就能富可敌国?
他当然不会说这些棉衣是借着权势压榨那些裁衣铺子和裁衣匠才这么日夜赶工赶出来的,也不会说有些人因此直接死在了织机上,最终只能捞到些可怜的贴补。而活下来的那些人处境也十分凄惨,他们拿不到太多的银子,分到手上的那些,还不如平日规规矩矩做生意来得多。
僵持半刻,卫长渊终于选择了挨骂最少的那个答案,“回父皇的话,这些银子都是齐王府上下省吃俭用攒出来的,那些裁衣匠知道这些棉衣是为了那些保家卫国的将士们做的,都宁愿少拿一些工钱,儿臣府里确实闹了亏空,不过母妃也一直在补贴儿臣,勤俭节约地过,还是能好好地过完这个年。”
皇帝眯了眯眼,笑了笑,“看来齐王府平日里开销不小,省吃俭用一阵子,就能抵朕半个国库了,瑛贵妃,为了补贴儿子这一壮举,想来长福宫都要被你给搬空了吧?”
瑛贵妃心里也“咯噔”一下,她万万没想到本来是该他们娘俩誉满天下的时候,竟然被皇帝三言两语说得“丢盔卸甲”。这长福宫里的东西,都是内务府的,内务府自然是皇上的,她把皇上的家私搬空去补贴儿子,合适吗?
她当然不能这么答,迟疑了一下,出列跪地,殷切地道:“回皇上的话,臣妾确实补贴了长渊,但臣妾一直都说,这天下是皇上的,长福宫里所有东西,包括齐王府里所有东西,也都是皇上的,臣妾和长渊,相当于是拿皇上的东西去养皇上的兵马,所以长渊把棉衣送过去后,都说的是皇上恩赐,并没敢担什么虚假美名。至于除夕宴上才说这件事,全是长渊孝顺,想给您一个惊喜。还请皇上明鉴。”
到底是最受宠爱的女人,跪在那里柔柔弱弱地这么一说,一下就把皇帝的耳朵给说顺了,本来有些寡淡的面庞上,终于露出点笑容。
“朕知道你们的心意,但边关之事太过重要,以后万不可随意借朕的名头去做什么事,记住了吗?”他抬了抬手,“好了,也不必跪在那里,长渊,你母妃为了宴席操劳许久,还不快把她给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