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闹得受不住,瑛贵妃也恰到好处地踩上两脚,皇帝便对恪嫔真真切切地冷了心,重罚了她,差点就要打入冷宫。
所幸皇后一贯知道她的品性,又明白一个毫无母家支撑、连打赏银子都拿不出来的人,根本没法从宫外把这些带毒的脏东西带进来,不仅私底下多番照拂,甚至为了她屡次顶撞皇帝,才终于保住恪嫔在宫中尚留了一命,尚有一席之地。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差点把岚意给听晕了,还好之前和嬷嬷学过见什么人行什么礼,多少对宫里的妃嫔还有那么一些了解,眼下只在繁杂的故事里抽出一条线,问:“我听说九皇弟是在未央宫里长大的?”
卫长玦点头称是。
由于恪嫔的这个嫔位还是若干年前大封六宫时得的,所以先前她并不能亲自抚养九皇子,又不忍孩子落到他人手中,便求到皇后面前。
皇后觉着可怜,几番周折,终于把九皇子抱养在自己膝下,只是她的身子,照顾自己都费劲,哪里有本事再养大一个孩子,多半是交给乳母和其他宫人管着。好在卫长玦那时候已经懂事,常常护着弟弟,等卫长殊大一点了,还带着读书识字,如此一来,九皇子看皇后和卫长玦,简直要比亲生母亲还亲。
恪嫔倒也不计较这件事,她知道孩子被教导得很好,心里有她这个生母,就很知足了。何况养在皇后膝下,能保证孩子平安长大,已经是老天垂怜。
讲完这些话,骏马已经悠悠走到了帐子前,卫长玦先下马,又把岚意抱下来,低声说:“菱角姑姑从前也不相信恪嫔娘娘会甘愿这么多年委曲求全,特地放了人在她身边盯着,有什么动静就报到母后跟前。没想到这么一年又一年地过下来,她从不惹是生非与人为恶,对母后更是死心塌地,但凡能碰见长殊,就教育他要孝敬母后尊重我,要说一个人装一时好人,那不难,但‘装’这么多年好人,那必然就是真的了。”
岚意不知道背后还有这么多故事,凑过去在夫君耳边感慨道:“宫中这地方,吃人不吐骨头,恪嫔娘娘也就是碰见了母后,不然现在恐怕已经是禁城里的一缕冤魂了。”
卫长玦摆摆手让下人们都离远些,说:“所以和妃与恪嫔不一样,大皇兄与九皇弟也会不一样。和妃身后的母家虽然已经有些衰败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总是能够支撑大皇兄去争些什么的,恪嫔那边离了母后,只会举步维艰,更何况九皇弟是她下半辈子唯一的指望,也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一言一行都在我眼里不说,还和我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即使真的有异心也会明白,动我,就是动九皇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