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一出来,就看到坐在廊庑下的陆辰儿,原是要走过去的,不过,在看到周遭的丫鬟婆子时,止住了脚,却是坐着的陆辰儿起了身,“我让婆子送你出去。”
“等先生歇息后,你早些回漪兰堂,我暂时还不会离开,先去花厅见见映棠。”
陆辰儿听懂这话里的意思,李璟这是说他等会儿会去漪兰堂,摇了摇头,“其实,不必这么麻烦,如今白天还不长,不歇午觉也没什么事。”说着,送李璟出了上院的门,再吩咐一个婆子领着他去花厅那边。
送走了李璟,陆辰儿回转身,就直接进了屋子,才刚到外间,就听到里面隐约传来史修沉稳的声音,“……休阳知县要不要换了?”
紧接着就听到父亲低沉带着几分孱弱的声音,相比于史修,声音小了许多,“不必,休阳有匡正业在,就不会有虞,将来遇上正常调迁,也不用考虑我们的人。”
微微歇了一下,似在喘气,好一会儿,才又听到父亲的声音,“我已经向圣上举荐了,我的位置由卢祥接替,你在少卿的位置上待了有十年了……升上去没有什么问题,慧明年底前会进京,不出意外,大约会去礼部……”
陆辰儿没有再听下去,转头就出了屋子,站在廊庑下,望着外面的艳阳天,长长地吁了几口气。
她现在最怕也最不想听的,就是父亲这样安排后事的言辞。
明明外面是阳光明媚,她却觉得浑身发凉。
公孙梁和史修没待多久就出来,陆辰儿转身行了礼,就听到史修道:“世妹进去吧,先生大约要歇着了。”
陆辰儿应了一声,让端恭亲自送他们俩出去,尔后转身进了屋子,掀起里间的帷幔,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药味,秋影和秋痕站在床边,父亲侧身靠在月白色的大迎枕上,眼睛已经闭上了,大约是听到了动静,又强睁了下眼。见到是陆辰儿,微微动了动身子,陆辰儿忙地三步并作两作走了过去,“父亲先歇息吧,娘亲还在西稍间和龚伯母说话。”
父亲大约是真疲了,这回连头都没抬,陆辰儿让一旁秋影和秋痕帮忙,扶起父亲把迎枕抽掉,尔后扶着父亲躺好,盖好被子。整个过程。父亲都没有睁开眼,只是拽着她手,待她把父亲的手放进被子里时。才发觉,父亲的手,青筋暴出,瘦得只剩下骨头和皮。
外面的阳光透过碧纱窗帘照了进来,陆辰儿觉得屋子里的药味太浓了。便吩咐着秋痕把窗户移开一小扇,使屋子透透气。
陆辰儿没让丫鬟在搬来绣墩,直接就在床榻边上坐下,守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