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青!杜青他敢将我打入牢狱,必是有了万分把握,难道,难道所有罪名都得我一个人背?!
心里像被尖利的枯掌挠过,血肉之躯发出金石般冷硬的声音。胸腔里空荡荡,又凉飕飕。
以前看人下棋。明明是自己的棋子,却放弃不管。看的时候,心疼不已。下棋之人笑他痴,不懂舍小保大。
现在懂了。
孟大哥曾与扬灵有刻骨之情,于情,他是大。孟大哥还是功勋彪炳的大将军,苍生社稷之肱骨,于国,他仍是大。
可是,心里,怎么就如此痛不勘言!像从前在乡下时,遇上大旱,眼看着田地一条条龟裂。
突然间想起很多事。
想起第一次看见扬灵时,满心说不出的欢喜,饱胀得要裂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紧张得说话都结巴,见她清亮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脸上竟不知不觉就热了起来。
那以后,一腔心事小心收藏,细心安放,像手捧雪花,生怕一点热气就露出痕迹。
她说:“陛下病已入膏肓,贤妃野心勃勃,李长景手握重兵,要助三殿下夺得皇位,行非常之事当有非常之手段。
她问他:“谋反!稍有不慎便人头落地。”
——“你敢不敢?”
他直视她的目光,充满前所未有的勇气:“不过一刀,有何不敢!”
他早就受过一刀。那一刀,割掉了身为儿郎的尊严。若是为了她再受颈上一刀,他觉得光荣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