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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新旧录 第八十七张定鼎(三)

话说回孟昱,因为功勋卓著,又甚得帝心,便是朝中一等一的红人。正经讨论公务的,趋附巴结的,闹得孟府门前是车水马龙。一日名帖都不知要接多少。

人人都瞧在眼里,殿前司指挥使一职非孟昱莫属。一旦得了这个位置,那就是武将中第一人。

孟昱自己亦心知肚明,指挥使除他再不做第二人想。他不是自命清高的人,也从不讳言对功名利禄的追求。际遇至此,心中知晓此生与宋扬灵再无可能,怕是一生抱憾。但总算戎马半生有所回报,于家于国算是有功,也不辜负了生平。

他让人在府中预先准备,届时任命下来,难免要酒席一场酬谢亲朋。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交游广阔,一场酒席怕是要绵延数日,款待数百人不止,若不预先安排,届时必定手忙脚乱。

这么些年,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同袍们自然也需要论功行赏。军中人事变动则需要他亲力亲为。因他现今地位非同凡响,众人都给面子,威重令行,办起事来格外顺手。

大约诸事顺遂,又位高权重,孟昱看上去越发不怒自威了。有时只是累了去廊檐下走走,晒晒日阳,一身气派都叫人挪不开眼。像是光华万丈的人物,得细细看去,才能看见他眼中不易察觉的沉郁。

那日,正午后小寐,忽而听见极细微的声响,立时睁了眼,问:“谁?”

阳光落了半室,照一地明晃晃的光。小书童问剑才将门推开细细一条缝,侧头同候在门外的幕僚程日兴说:“将军……”

话未完,就听见里头传来孟昱的声音。

问剑吐了吐舌头,索性推开门,像是有点抱怨:“将军未免太警醒。下回我可只在窗纸上戳个窟窿瞧瞧,不然还得扰着将军。”

孟昱从榻上立起,一眼瞥见问剑身后的程日兴脸上似有惶急之色,便挥挥手,叫问剑出去。

问剑本正想问是否要传侍女进来伺候净面,见他家将军面色,便知有要紧之色,一言不发退下了。

室内便只剩得孟昱同程日兴二人。

程日兴立时开口:“宫里刚有人递信出来,事情怕是有了变故。”他眉头紧锁,语气不免有些焦急。程日兴跟了孟昱有好些年了,出生京城商户,本想科举入仕,奈何身份所限,又不愿继承祖业,才走了幕僚的路子。倒是一路顺遂。

他自幼在京城中长大,对京中掌故很是熟悉。但凡京里人,自持皇城脚下长大,大都自以为手眼通天,极好指点江山的。仿佛天子、丞相都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人。其实隔一道皇城,就如同隔了天地。程日兴于政治也敏感,却不浮夸,反而谨慎异常。因此甚得孟昱青眼。

“什么变故?”

“信上也没说清楚,只说是人事安排……”话未完,门外响起脚步声,接着便是问剑略有些稚嫩的声音:“将军,魏都知来访。”

孟昱一听,便知是魏松到了,示意程日兴不必再说。他一边整理形容,一边对外道:“请入正厅,我即刻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