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明明是黑的,树影、月影一齐压过来。可就在这重重黑暗里,她似乎又看见了孟昱那张英武的,俊朗的脸。再后面,想要否认的话,一齐哑了。
这光景,魏松就算是个傻子也能猜出七八分。他支支吾吾半天,冒出一句:“你可得想清楚了!孟大哥参了军,将来自然有他的前程。可,你是入了宫的宫女。不说将来有没有可能出宫,就算有幸出宫,也不可能嫁人的。”
自先帝时算起,到今上这几十年间,只有过一次放宫女出宫。宋家未倒时,宋扬灵曾听她父亲用嘲讽的语气说过朝中哪位大臣的小舅子不知死活,竟收了个出宫的宫女。不出一月,果然被人参劾,落得性命不保。
宋扬灵双手交握,右手食指轻轻敲着左手手背。口气浅浅的,像波光粼粼的水面:“做了宫女,一辈子不能婚嫁。这点,我知道。”
听着很是平常的语气,却顿时让魏松心酸得说不出话。半晌,他叹了口气,道:“那些话,就当我没说过。以后,安生过日子就行。”有些话他不愿意再点明。只望陛下现有的这点心意无疾而终就好。若是这心意不消反涨,到时候,也不是宋扬灵愿不愿意的事情了。
而是命。
话已至此,自然再无往下的必要。二人道别之后,宋扬灵转身回屋。
进了屋子,却只见落菊一个人在灯下做活。
她奇怪地四处一望,问到:“试茗姐姐怎的不在?”
落菊一面穿针引线,一面说:“噢,方才她宫里来人说话,说是昭仪的一件什么要紧东西只有她知道放在哪里。后来,试茗姐姐送那人出去。我想着,她们是一宫里的,可能有什么体己话要说,就没跟出去。可不,去了好一会儿了。”
宋扬灵便没说什么,只听落菊又道:“姐姐,你过来瞧瞧,这个样子好不好看?是试茗姐姐帮我描的呢。”
宋扬灵走过去,就着灯细细看了一回,笑到:“倒是有趣,改天我也描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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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茗送听琴才到屋外,听琴便悄声笑说:“难得月色好,姐姐陪我多走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