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李慕白书生意气,那这游姑娘却更让人惊叹了。她一番话大气凛然,通情达理,婉拒千金赎身,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了。
李慕白面红耳赤,“游,游姑娘,我,我,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我情知今日不能一睹姑娘芳容,请允许在下为姑娘写一首词送给姑娘。如此,在下便甘心回扬州,再不踏这烟雨楼一步。“
“好吧。“
王妈妈屁颠屁颠叫人送了一副笔墨出来,两个龟奴支开卷轴。李慕白拿起笔,一挥而就。只见纸上龙飞凤舞,力透纸背地写道:
秋水为眸玉为骨,李家小子慕华容。
可怜今夜擦肩错,从此相逢是梦中。
安置竹屋青山后,闲调琴瑟诉情衷。
为君一曲凤求凰,心如磐石恨西风。
台下的人多是武夫一个,对这首诗却不太懂。只见了第一句便叫好,以致多年后市井之中茶余饭后犹忆起烟雨楼秋水姑娘冠绝古今的风流韵事。
游华说看了之后,只叹了句“好字”,却是个文人。
李慕白丢下笔,轻声说道:“游姑娘,告辞。“
“等一下。“游华说从塌上跳将下来,李慕白心头一喜,以为她要挽留,她却说道:“这诗,你带走,我不会留下的。“心像剜了一块肉,可男人一旦执着起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为何?““还是那句话,你我非亲非故。不过,礼尚往来。“游华说走到卷轴边拿笔写了两行: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去巫山不是云。
情知此恨不可绝,你我本是陌路人。
笔墨张扬,竟比李字多了九分轻狂。细看其内容,大家都懂,又都不懂。游华说落款后,轻轻一笑,“李慕白,烟雨楼亦是烟花之地,你还是早日回家赡养父母为先。“李慕白到此时已十分折服,恨不能鲁莽上前一睹芳容,只卷了字轴,飘扬离开。
众人从愕然中惊醒,书生早已离去。
老鸨气得短脚直跺,满身肥肉纵横,一千金!就这样没了,都是那小妮子!看我怎么教训她。“人呢,都给我死哪去了?去把那小丫头揪下来。白教她这么久了!”
“王妈妈,话可说的重了。谁说我是你教的。”游华说也不再玩下去,轻轻解下了面纱,“看清楚了,我可是你楼里的?”
满堂喧闹化成静止。啊呀,美啊!该怎么形容呢!
老鸨也一下子看瞎了眼,结结巴巴道,“这这,你穿着我楼里的衣服,就是我楼里的姑娘!来人,抓下!”
“还真是,要钱不要命!”游华说看着那一列列跑上来的五大三粗的汉子,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她脚尖点地,旋即而起,一下子坐在高高的横梁上。她低头咯咯直笑,“有本事上来啊。没用的废物。”
偏她笑得灿烂,邢落一却是听得触目惊心,周素越轻轻拉住了他。没关系,游姑娘身手敏捷,这在场的人也没几个是她对手。
游华说站得高,看得远,一眼就瞥见了熟悉的那个身影,于是她大声喊道,“落一哥哥!“话音未落,一个背负宝剑的青衣公子跃上横梁,搂住她的腰与她并肩而立。游华说也一把抱住了他,闻着熟悉的味道,竟有种想哭的冲动。
“华儿,你太淘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