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四姑娘薛语芊平日里读书没有耐性的很,却极爱抚琴,为弹熟一首曲子能坐上大半日也不觉得烦闷。二姑娘薛语菡也是个读书不在行的,但画画颇有天赋,想必是受了她父亲薛弘的影响。大老爷薛弘袭了宣永侯的爵位,平素爱风雅之事,尤以诗文、作画最为出名,常在京城里办文会,在文士里颇有些威望。三姑娘薛语彤书读得好,也写得一副好字。
这世家大族里的姑娘有门拿得出手的技艺,最好还能传出点名声,往后说起亲事来能事半功倍。琴棋书画嘛,晴初前世多多少少学了些,可惜是口琴、五子棋、钢笔字、儿童画……若说针线罢,压根没接触过这门手艺,有些力不从心。倒是她前世极爱跳舞,跟着歌舞团经常演出,可惜后来出车祸伤了腰部,于是没能继续下去,转投了别的行业,成为她最大的遗憾。如今再世为人,她想弥补从前的遗憾,只是习舞在这朝代的世家大族里是不太入流的,因为多数善舞者都是风尘女子。当然也有特例,大皇子荣王的生母淑妃杨氏,就是以惊鸿舞闻名遐迩,被圣上赞誉有加的。晴初琢磨着以何样的借口来求孙老夫人让她习舞就好。
孙老夫人也替她打算了一番。逢晴初请安之时,孙老夫人突而道告知会请一位梅姨来教她管账务。晴初起先还不明白,难道要让她出去做生意?
孙老夫人就将缘由道了出来,“你母亲虽说性子直率,却聪慧的紧,当年我给她置办的嫁妆,在她自己的打理下,多了好几成,通通又留给了你出嫁之用。你母亲病逝之前,将嫁妆分作了两份,一份在我这里,一份在孟家。那些个宫里赐的、公侯世家添妆的、以及大件的玩物都留在了孟家库房,小件儿的首饰之类就暂放我这儿;因着孟家老太太身子不好,你母亲怕孟家老太太过于劳累,就将些许不用费神,每年只管收收租的庄子田契交予了孟家老太太保管;那些个要花心思的铺面庄子尽数交给了我来打理,这几年行情也好,我手里的这半分嫁妆单子倒是翻了一番。不过我也老了精神不济,管不了多久了,初丫头也得学着自己打理,有嫁妆傍身,才不会被夫家小瞧了去。”
晴初听后,心上惊诧连连。虽说孙老夫人说的隐晦,但细细一想就知是薛菱玉怕嫁妆被孟家吞了,所以先留了一手。那宫里赐的、公侯世家添妆的、以及大件的玩物虽说千金难求,值钱得很,但只能充充门面,中看不中用,真要拿出去当了换钱,可是要丢脸面的。庄子田地到只需收收租子不用理睬的地步,这质量可想而知。而孙老夫人手里这一份不同,才几年就翻了一下翻,想必是极赚钱的,其中自然有孙老夫人善于打理的缘故,但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不是。
薛菱玉如此将嫁妆搬了些去娘家,明面上外人看着也不容易落人口舌。
只是,晴初还是有疑问,即便表面功夫做得再好,孟家人当也是知情的才是。毕竟薛菱玉出嫁,孟家当是有张嫁妆单子的,少了这么多,孟家人丝毫无意见?
晴初带着伤感道:“娘亲会如此做,定是猜到了会疼我的只剩外祖母了。”
孙老夫人先是叹了口气,眼里忽而闪过忿忿,张嘴想说什么,动了动唇,又沉吟下去,久久才道:“你娘亲有先见之明,知道你爹爹会娶新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