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夫人笑道:“你年轻时的嚣张劲呢,如今老了反而收敛不少。”
陈嬷嬷也轻笑起来,“太夫人还是爱编排奴婢。”
晴初在一旁仔细听着,陈嬷嬷这是明晃晃在借茶器赞赏二少爷呢。晴初的印象中,二少爷薛明礼的神情永远是谦恭的笑颜。十一岁的稚龄,已是一派从容之态,丝毫瞧不出心思来,早熟得厉害。
“南霜和妙竹先去外面候着。”孙老夫人忽而说道。
等丫鬟们离开,屋里伺候的只剩下韩嬷嬷和陈嬷嬷。
“阿巧,初丫头既来了,读今日的邸报罢。”孙老夫人说道。
陈嬷嬷称“是”,转身从红木雕花的多宝阁上拿起一份邸报,细细读了起来。
孙老夫人极其关注朝政时局,因年老眼睛花得厉害,就让陈嬷嬷读来听。晴初是偶然请安的时候碰到陈嬷嬷正读着邸报,那会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从听邸报中了解这个朝代,于是日日都来听,偶尔还会以童言稚语询问不解之疑。
久而久之,反倒成了孙老夫人定要等到晴初来了素誉堂,才让陈嬷嬷开始读邸报,时不时还要考问晴初一二。
自此,晴初开始犯难了,既不能答得太深奥超乎年龄,又不能装糊涂显得她太蠢,寒了老太太的心。答话之时总要思虑半天,如何深入浅出,将理儿以稚语说出来,这听邸报真是成了晴初的苦痛。以至于她正捉摸着跟孙老夫人提一提跟着几个姐姐哥哥去傅先生那儿听讲学,可不是轻松得多。
晴初的思绪刚要飘远,就被孙老夫人深沉的一句感叹给拉了回来。
“温家的姑娘又升了贵妃。”孙老夫人的神情略带复杂。
陈嬷嬷停顿了片刻,道:“您曾经就说过,温家的姑娘聪慧之至,非常人所能企及。”
孙老夫人点点头,“那时她还小就显露过人之智,只是未想到她年纪轻轻,进宫两年就封妃,三年升贵妃,离后位也就一步之遥了。”
韩嬷嬷忽而开口道,“宫里传出的消息,温贵妃前阵子早产了。”
“有宠无子……”孙老夫人说道,“不过,信远侯府也算出桩喜事了,温老爷连着两位嫡夫人都早世,两位嫡少爷都患病,府里也是乱得很,”孙老夫人悠悠一叹,“听说温言一直是用药掉着命,阿巧啊,差人将上月得的老参给信远候府送去。”
“记得还是借大爷的名义送,”孙老夫人嘱咐道,“温府后院如今还没个主事夫人。”
陈嬷嬷点头称“是”。
“温澈离家治病快两年了罢,也不知痊愈了没。”孙老夫人的神思恍了恍,“那孩子长得唇红齿白,跟小姑娘似的。”
晴初默默地听着,每每提及信远候温府,孙老夫人总是要唏嘘几句。温老爷娶过两任夫人,嫡长子温言是第一任夫人所出,嫡次子温澈是第二任夫人所出,如今的温贵妃,闺名温倾忆,也是第二任夫人所出,是温澈嫡亲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