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番话听来极是刺耳,我平日本也能忍得下去,但偏偏被姨母打了之后,反将以往辛酸之意激了起来,倒便得再不能忍,一字一字道:“太子殿下犯糊涂,同娑殿下也跟着犯糊涂不成?青鸾不会与太子殿下成亲,所以同娑殿下大可不必担心你那丹朱嫂嫂会在我手上吃亏!”
“就知道你不知好歹!”同娑殿下少有的气红了脸,拂袖将桌上茶杯扫落地下,来回在地下走了几步,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太子哥哥若认真挑起来,四海八荒有多少公主仙子等着被他多瞧一眼?只今日来的那些公主们,便有不下十数个围着太子哥哥转,他怎么就偏偏遇到了你这个刺儿头?长得虽然也算不差,但这脾性却倔得厉害,往后有得你苦头吃。”
我知自己从来算不得讨喜之鸟,不像八哥鹦鹉之类,尚有学舌一途。更不能将甜言蜜语说得由衷,当下便有些自暴自弃道:“青鸾野性难驯,至大的愿望不过就是盼着太子殿下开恩,能将青鸾发放回女床山做个逍遥地仙,过些无拘无束的快活日子罢了,哪里能当得起太子殿下青眼?至于什么太子侧妃,更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事情,与丹朱表姐和平相处,委实太难,还请太子殿下另请高明,青鸾做不来,也不愿俯低作小!”
同娑殿下指着我似乎恨不得像姨母一般将我力劈掌下,半晌方怒道:“不想做小也便罢了,竟然还欲擒故纵,图谋太子妃之位,青鸾,你这招使得好了,使得好!”
我茫然瞧了他一眼,明明本仙自以为拒绝的十分彻底,这位同娑殿下就算不懂鸟语,但我今日确确实实说的是人话,为何还会被他曲解成了欲擒故纵?
有时候,我企图一遍遍想向别人重申我的初衷,但结果总是背道而驰。这些人非但不能以良善之心来理解,偏要一味的往恶处揣测,真正悲哀。
但更悲哀的是,起先我竟然还试图想让这些人了解我。如今也算明白了鸡同鸭讲的至高境界,便是眼前这种境况。好在同娑殿下并不能算作与我私交甚笃的朋友,远不如岳珂在雀罗殿说得那几句话给我的震憾来得大,是以我倒并不曾放在心上,只由得他忿忿然离开了信芳院,自己将云被裹了裹,呆呆注视着帐顶,任思绪蔓延。
既然各界的王子公主前来,这宴会开个几日,天帝若能指几桩美满姻缘,大概这热闹也就算尽了罢?我长长叹息一声,还好如今受了伤躺在床上,否则被太子殿下逼着去做掌吏,万一再遇上个把不懂事的公主们,想亲近太子殿下而不得,转尔将怒火转嫁到我身上,那便有些大大的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