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以萧樾的为人,哪怕他现在被关进了刑部大牢,情况也应该是还在可以控制的限度之内。
只要他心里有谱儿,武昙也就受到了鼓舞,跟着安心许多。
她又仔细斟酌片刻,就重新收摄心神看向燕北:“对了,蓝釉说那会儿在宫里我之所以会晕是因为被人动了手脚?今天进宫之后我只在母后那里吃过茶水和点心,一开始应该是在长宁宫中招的这点没错,可是后来我看那个彰文殿的院里院外并没有种植百合花,那我还晕了那么久?这其中有什么猫腻?”
燕北听她开始询问这个问题时就已经回身在马背的褡裢里翻找了,这时候便递过来一包用布袋装了,又用牛皮纸裹了两层的东西。
武昙狐疑的接过来打开。
里面是新旧两个荷包还有一个香囊,其中一个荷包和香囊的无论用料还是绣工都是一流的,另一个荷包料子粗劣些,绣工也一般。
燕北解释:“属下赶过去的时候彰文殿里除了太后娘娘那一行人,还有几个尾随王妃去看热闹的命妇,那个蓝色的荷包王妃打开来看过就知道了。”
他没说的时候武昙还没太留意,这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包东西里面正透着一股浓郁的百合花的香味。
武昙心中了悟,但还是打开荷包往里看了眼里面的东西,随后就控制不住的冷笑了一声出来。
燕北道:“当时您毫无征兆的突然一晕,青瓷和蓝釉都慌了,自然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再加上他们并不知道您晕倒的具体缘由,就更不会朝这个方向联想了,那些跟过去看热闹的夫人们,本来就是在御花园里闲逛的,闻着的都是这股味道,再加上当时她们的注意力也都在王妃您的身上,所有这股味道尾随了她们一路又一直跟进了彰文殿里也不会有人在意。属下过去查出了您的病因之后,找机会往人群里搜了一圈,这几件东西是随手顺回来的。”
他当时也只能靠着气味分辩,那几个人站在一起,也不好区分,当时也不能再细致的去观察了,索性就广撒网,把三个人身上佩戴的东西都顺回来了。
武昙将那个蓝色荷包抓在手里,眸色冷了冷:“这是谁的?”
燕北道:“一开始没认出来,后来属下从彰文殿出来又特意尾随并且打听了一下,是已经致仕的万御史的儿媳蓝氏,因为他夫婿当年是去剿水匪的时候在江上战死的,再加上万御史德高望重,在朝中声望很高,这女人就借着夫家的光得了个五品诰命,万御史致仕回乡已有七年,是从三年前蓝氏的儿子科举入仕之后她又跟着儿子搬回京城来的。不算是权贵圈子里的熟面孔,所以混在人群里也特别的不打眼。”
“知道了。”武昙把东西重新包好了,塞回袋子里,随手把东西扔在了马车上,然后又冲燕北一挑眉:“派两个人回去,宫里的宴会办不成了,很快人就都会出来,不用等着去万府了,就在半路把这个蓝氏也给本宫绑回来。或者……其他人容易认错的话,你亲自去也行?”
燕北略斟酌了下:“保险起见,还是属下亲自走一趟吧。”
武昙没再多言,放下窗帘又坐回了马车里。
宫里这边,周老夫人从长宁宫出来,抬肩舆的小太监本来是想送她回寿康宫的,可这时候她心已经乱了,完全没有精力再去应付萧昀那些人并且当面演戏,所以半路就叫了停:“你们晃得我有点头晕,就在这停吧,我自己走走。”
一听说自己抬得不稳,小太监们都吓坏了,赶忙将她放下又伏在地上磕头告罪。
周老夫人刚在长宁宫被周太后三两句已经彻底扰乱了心神,这时候完全没精力应付任何事,只是脸色惨白神情恍惚的径自往前走去。
小太监们战战兢兢的跪着,一直目送她走出去挺远的一段距离,这才爬起来,抬着肩舆原路回长宁宫去了。
这边周老夫人魂不守舍,只是脚步凌乱的自顾往前走,邢嬷嬷却一直拿眼角的余光注意着身后的动静,确定他们已经回去了,这才微微吐出一口气,随后又神色无比凝重的急忙询问周老夫人:“老夫人,刚才在长宁宫究竟出什么事了?您和太后娘娘都说了什么?娘娘是因为晟王爷被下了大狱而心情不好么?怎么竟还发起了脾气来了?”
她不说话还好,这么一问,周老夫人突然就觉得两条腿面条一样。
她下意识的脚步一顿,弯身扶住了膝盖,冷汗就在那一瞬间便挂上了鬓角,嘴唇瑟缩着喃喃道:“她都看穿了……看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