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每回进宫的时候,因为宫里的规矩多又繁琐,很多时候都需要在一个地方等很长时间,然后宫里的那些内侍和侍卫都是不需要刻意避嫌的,来来往往的,虽然她未必会留心注意出现在身边的每一个人,但最近这半年,因为跟萧樾沾上边的关系……
她在宫里也算是挺出名的了。
会被盯上甚至是记住,就情有可原了。
这人既然供出了方锦来,那就不可避免的要牵扯上姜太后。
不管是方锦自作主张,还是姜太后才是最终的幕后主使——
方锦作为她身边最得力的心腹,这事儿要想掰扯清楚了,就不可能越过姜太后去。
万一姜太后要执意否认或者护短……
青瓷眼中怒意暴涨,又狠狠的碾了那人的手背一脚,再次确认道:“把话说清楚了,你说是太后宫里的派你来的?没说谎?”
“没……”到此地步,那人确实也没有撒谎的必要了,呼痛之余,也就一股脑儿全招了:“是方姑姑!就是方姑姑!奴才可以对天发誓,绝无半分虚言。奴才原是在花房当差的,因为在进宫前是跟着杂耍班子卖艺的,略会些小把戏,有阵子经常在六皇子殿下从尚书房回来的路上遇见,为了讨好主子,便耍些把式讨好。原是想借机去六皇子身边服侍的,谁曾想淑妃娘娘知道了,就说奴才惑主,拿些腌臜不入流的混账物什诱得主子不学好,将奴才打了一顿,还要送慎刑司。刚好是方锦姑姑遇上了,就替奴才求了情,又将奴才打发回花房当差了。还有王连海,他是在御花园的湖上撑船的,学过点拳脚,水性也好,今天入夜,他去找的我,说是方姑姑派的差事……”
说着,似是有所忌惮,就顿了一下,才咬咬牙,继续道:“又说是……太后娘娘的密旨。说是办好了这件事,我们两个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果然是扯到姜太后身上去了。
这小太监的供词串联起来,倒是逻辑成立,合情合理的。
青瓷一则恼怒,一则忧虑的拧眉盯着武昙,等她的决断。
那小太监还涕泪横流的告饶:“二小姐,武二小姐,奴才只是奉命行事,不敢违背啊。”
其实心里也知道,他既都供出了姜太后了,就更是死路一条,就算武二小姐忌惮太后,不敢动他了,可他回了宫里,也一样没好果子吃,十有八九是要被灭口的。
只是么——
出于本能的,还是要求饶,毕竟么……谁愿意死呢?
武昙面上神色也是少有的凝重,沉默着忖度了良久,方才又垂眸看了眼地上的小太监。
从这个人的嘴里,必然也套不出更多更深层的内幕了。
可是——
姜太后恨萧樾甚至恨她,这她都是知道的,要报复无可厚非,可既然都冒险出手了,又为什么不直接安排杀手算了,叫人来放火泼油的毁她容貌算怎么回事?
而如果说是方锦假借姜太后的名义安排的——
武昙的心头微微一动,便就有些待不住了,沉吟着倒抽一口凉气,随后命令青瓷:“提上他,跟我走!”
青瓷还没太明白她到底意欲何为。
武昙却也没时间多做解释了,往门口走了两步才要出门,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被烧的焦糊的裙角,仓促间目光四下里一扫——
刚好看见角落的桌子上不知是谁家女眷落在这里的一件暗红色的披风。
她快走过去,将那披风取来往身上一裹,把衣裙掩住,虽然发尾也多有被火苗燎到的,但是这大晚上的,走在外面想来也不会太扎眼。
青瓷虽是不甚解她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不过趁她收拾的空当,已经将那小太监提起来,撕了块布条将他的手胡乱一缠,又麻利的绑了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