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昀负手而立,站在旁边的窗口,背对着殿内,闻言,也没有回头,只是由鼻息间哼出一声冷笑:“这么说,你就是认了确有其事?”
武勋心中恼怒不已,但也确实无可奈何,就咬牙道:“原是微臣识人不明,将长女所托非人,今日才酿出如此大祸,但是请殿下明鉴……微臣家中两子,的确是兄友弟恭,彼此之间不曾有过半点互不相融的心思,一切都是外人的揣测和一意孤行所致。又只因为当时我那长女已经身怀六甲,青林体恤妹妹,才甘愿忍下这番委屈,没有大肆追究。”
顿了一下,就又连忙一改前一刻的凄然,庄肃了神情和语气道:“御史弹劾我治家无方之罪,并不算诬告,因为在此事上,确实是微臣处事不公,愧对了长子,可此事情错在微臣,真的和家中几个孩子并无关联,还请太子殿下明察!”
慷慨激昂又勇于承担责任,袒护子女,不遗余力——
这个武勋,果然还是上辈子的武勋。
当初武昙的事事发之后,他也曾这般跪在自己面前,恳切陈词,主动愿意以整个定远侯府的身家承担,只为了保全一个女儿。
作风是武勋的作风。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萧昀就是看他这副大义凛然的慈父模样就不顺眼。
他勾唇再度冷笑:“古人云,齐家治国平天下,先皇将整一个大胤的边境都交到了定远侯你的手上,是相信你刚正不阿的人品和治军的手段,现在你却连一件家事都处理不清楚……先皇在九泉之下,你叫他该是作何感想?”
武勋连忙又伏在了地上,哀恸道:“微臣有罪!愧对先皇也愧对殿下,更愧对武家列祖列宗的期望和教诲!”
“行了,这些慷慨陈词,留着拿去戏台上唱吧。”萧昀道,“你定远侯一片拳拳之心,本宫也不是全然不能体谅,何况现在本宫与你定远侯府也都还沾着亲呢,又能说什么?”
前一刻还咄咄逼人,现在却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
武勋有点应接不暇。
这一次见面之后的小太子萧昀,好像是和以往很有些不一样了,他应付起来就更得谨慎,所以这时候,就干脆先不吭声,还是跪在那里。
萧昀等了片刻,没等到他开口,这才回头看过来。
见他低眉顺眼跪在那里的样子,眼中又闪过一丝鄙夷的冷光,转而踱步回来道:“听说定远侯伤势严重?”
武勋道:“不敢劳太子殿下亲问,只是皮肉伤。”
“本宫跟太医院打过招呼了,明日开始会有太医每日专门登门替你医治。”萧昀转回案后坐下。
武勋有些受宠若惊的仓促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又汗颜推辞:“本就是微臣自己的疏失,一点小伤小痛落在身上,也算是警醒,太子殿下的厚爱,微臣不敢愧领。”
“定远侯是国家栋梁,本宫也盼着你早日康复。”萧昀莞尔,手上把玩着腰间玉佩,漫不经心道。
他这态度一会儿一个样,武勋实在有点拿捏不准他真实的想法了,只是天家施恩,不好过分推辞,他也只能硬着头皮接了:“微臣……”
话没说完,不想,下一刻,萧昀却又再度话锋一转,又再说道:“父皇这后事还要办上半月余,再加上定远侯你在京养伤也需要些时日,南梁人一向不安分,这段时间边防守卫就得尤为慎重,朕已经叫了江北道都督郑修回京,明日定远侯和他同往兵部一趟,将南境事物与他交接一下,你在京养伤期间,就让他暂往南境,暂代主帅之职吧。”
这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