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昙眼见着天色不早,进宫的时辰她不敢怠慢,就扶着老夫人上了车。
雷鸣赶紧叫人搬了垫脚凳来。
萧樾没搭手,待他们祖孙二人上了车,他便从雷鸣手里接了马鞭,翻身上马,走在了前面。
方才在侯府门前一耽搁,邻里就已经有人出来观望议论的了。
马车行过胡同口,老夫人坐在马车里也能听见外面街口早点摊子周围的议论声。
武昙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神色。
老夫人的神色谈不上好坏,最后,只是悠悠的一声叹息。
她跟萧樾的事,武勋那里已经不必考虑他的意见了,却也还没有正式的跟老夫人提过……武昙本能的就有点心虚,只是事情已经这样了,她也不想再糊弄,便就咬了下嘴唇,下定了决心道:“祖母,有件事一直不得机会跟您禀告,我不知道王爷以前登门的时候有没有跟您提过……就是我跟晟王爷……这次出门,我们……私底下已经定了三生之约了!”
勋贵人家,礼教森严的世家子女之间,本不该出现这样的事。
老夫人却是打从默许萧樾带武昙去北燕那次之后,就知道自己计较不得这事儿了。
只是现在武昙当面说出来,她还是控制不住的心口剧烈一缩,差点提不上气来。
武昙面上的表情坚定,眼神却有点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见老夫人抬手去按胸口,她便是连忙提了裙角跪下了,一面紧张的拉着老夫人的人手:“祖母……”
周妈妈坐在旁边的角落里,本来不欲上前,坐着萧樾的马车,她浑身都拘束不自在。
眼见着老夫人受了刺激,不得已,周妈妈也只得上前,赶紧拿桌上的杯子倒了杯水给老夫人喂下去。
老夫人就是方才一时有些激动,一口气没喘匀,喝了水就慢慢的平复了下来。
武昙跪在她身边,已经开始满眼眶跑泪,却还是不得不坚持说道:“祖母,我不是诚心气您,孙女儿自幼得您教导,也不是不知道礼义廉耻的,只是……只是因为……”
老夫人听的,更是心头忽的一跳,一把反握住她的手,惊慌道:“这趟出去你该不是已经跟他……”
话到一半,她自己都不忍心说出口了,旁边的周妈妈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打岔道:“我的老夫人,可不敢这么想的!”
心里的想法却跟老夫人大概一致——
这自家二小姐莫不是已经被那位王爷占了便宜,才这般不得已么?
武昙一开始还没太反应过来她们说的什么,等想明白了,脸就刷的红成一片,不由的嗔道:“祖母你们想哪儿去了……我再不懂事也不至于那样……”
转念想到在郓城那晚爬床失败的经历,就更是心虚的脸又红了一遍,然后还是硬着头皮解释:“孙女儿只是想说,晟王爷他对孙女儿真的很好。”
到底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千金,又是自己一手教养长大的,老夫人倒是相信她不至于那么没谱儿,听她这样说,倒是稍稍松了口气。
她重新看向跪在面前的武昙,还是有些纠结的又沉思了片刻,方才郑重问道:“这可是你一辈子的终身大事,真的……就这样定了?”
就算两个人还没过那最后一关,前阵子京城里萧樾求赐婚之后就闹得沸沸扬扬的,其实老夫人也很明白——
就目前的这个局面,只要这位王爷还健在,她家的这个孙女儿也是被他祸害了,不会再有别的人家敢登门提亲了。
她心里的抵触,只是因为对这个人跋扈霸道的性情不甚喜欢——
他惦记自家孙女都惦记的这么强势霸道,以后孙女儿若真是嫁过去,过的若是不顺心如意了,娘家人想登门做主都做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