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击驿站的时间,被定在午夜时分。待夜深人静,连月亮都悄然躲进云里的时候,朱青峰一众人离开城隍庙,在漆黑不见五指的夜幕掩护下,悄然向驿站摸去。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包括朱青峰在内的六十人全员出现在驿站外的一处矮丘后面。六十个脑袋浮在矮丘上方,距离驿站不过几步之遥,若是白天的话,一眼便可以发现这些人。但站在驿馆外,拄着枪的守军却两眼一抹黑什么也看不见。
这驿站的规模不大,甚至比白天朱青峰等人藏身的城隍庙还要小,简直就像是一个被军队征用的‘四合院’。由于驿站内燃着灯,可以大体看见驿站的情况,朱青峰目光所及的地方,只发现了两个巡逻的守军,一个站在大门处,一个蹲在院子里。如此松懈的守备,令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就在李烈准备下令进攻的时候,张乐龙却突然摆手制止了李烈,而后压着嗓子,冲朱青峰和李烈小声说道:“莫要强攻!这驿站守备极其松懈,我等可不损一兵一卒将其拿下!”
言罢,张乐龙冲赵重使了个眼se,让赵重跟着自己,而后俩人弯着腰,一前一后绕过矮丘,从驿站的右边悄悄潜到墙底下。趴在矮丘后面的朱青峰,只见张乐龙如猫一样,无声无息的潜伏到门口守兵的身边。就在守军察觉到耳边端倪,jing惕的扭头查看之时,已经近在咫尺的张乐龙猛地挥动手中长刀,电光石火之间,还没等守兵发出jing报,便被一刀封喉。紧接着两步窜上身前,一把抓住守兵的衣领子,将眼睛瞪得老大,捂着喉咙,呜咽不止的守兵扯到身后。紧随而来的赵重,将守兵按在墙上,一剑刺入心腹,干净利落,直接了却了守兵的xing命。
俩人将守兵的尸体抬到墙拐角处藏好,然后蹑手蹑脚的走到门口。走在前面的张乐龙摆了一下手,示意赵重止步。而后弯着腰,背贴着墙,夹着嗓子,用一口流利的满语,轻声呼唤道:“兄弟,我逮住一只野兔,咱俩打打牙祭?”
正蹲在院子里打着哈欠的守兵,听到有野兔,如忠犬听到主人的呼唤一般,猛地抬起头来,jing神抖擞。站起身来迈步就往外面跑,一边跑,一边兴奋的嘀咕道:“啥野兔?大的小的?肥的瘦得?够不够咱俩吃?”
虽说这个时代的清军,伙食还算可以,但‘肉’对于需求量极大的军队来说,还是一种可望而不可即的奢侈品,与平民百姓一样,只有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丁点解解馋。此时听闻有野兔,对于整ri吃糠咽菜的守军来说,简直比剥光洗净的大美人儿还具有吸引力。三十来岁,长相平庸的守军,咧着大嘴,三步并作两步,窜出大门。结果出了大门,迎接他的不是野兔,也不是战友,而是张乐龙沾着血的屠刀。这守军只见眼前红光一闪,便失去了意识,原来守军诺大个头颅竟被张乐龙一刀削掉。头颅刚落下颈子,便被张乐龙抓在手里,随手一扔,扔出七八米开外,正好落在矮丘的前面。朱青峰打眼一瞧,发现那头颅的表情竟然还停留在‘听到有野兔’时的喜悦。
守军僵硬的尸体不受控制的往后倒,赵重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守军的无头尸体,将其拖到门外,轻轻的放倒在地。而后不用张乐龙指点,便小跑到矮丘前,捎带着脚将那颗头颅踢开,小声冲矮丘后面的人喊道:“守军都干掉了,赶紧随我进去!”
众人一听这话,不用李烈下令,纷纷从矮丘后面跑了出来,跟着赵重往驿站里冲。一眨眼时间,刚才还人满为患的矮丘,就只剩下了朱青峰和陈慕语。朱青峰那三脚猫功夫,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后方‘总指挥’。武功最高的陈幕语自然留下来保护朱青峰这个‘最有价值的人!’
至于陈慕语为什么不去?还有个理由,她不屑杀没有反抗之力的人。再有一个原因就是今ri白天,张乐龙失言了,陈慕语虽不动声se,但却窥见天机。留在朱青峰身边,比进去屠宰狗辈更重要。
见陈慕语一袭黑衣,仗剑傲立夜空,夜风拂过秀发,挽起青丝,青丝遮其倾世娇颜,别有一番味道。若是放在以前,见这么个大美人儿,以朱青峰的德行,自然要上去调侃一番的。但考虑到陈慕语那冷如冰寒如雪的个xing,朱青峰觉得自己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妙。
花有两朵,各表一枝;在驿站之内,血腥的气味掩盖了粗鲁大汉的臭脚味,充斥着驿站任何一个角落;殷红的鲜血,将脏得发亮的被褥浸透,散发着妖艳的光泽。驿站内的八十个守军,皆被斩于睡梦之中。大家杀了个尽兴,其中赵重杀的最多,有一个屋子里睡着八个士兵,这八个人无一漏网,皆被赵重宛如砍猪头一般斩首。绝大多数人发现这屋里的惨状之后,都冲赵重竖大拇指,称赞赵重‘英勇’非凡,竟十人斩!而张乐龙和李烈看见的时候,却不约而同的眉头紧皱。所谓从一个人的言行举止,就可以看出这个人的个xing如何。其他人斩杀守军之时,一刀捅进心窝里也就是了。可赵重却非要斩首,这无疑表示赵重这个人嗜杀。
李烈跟赵重师出同门,从潜意识里会维护赵重,因此想法仅仅是停留在‘嗜杀’这个层面上。相比之下,张乐龙想的就多一些。既然这赵重本xing嗜杀,可平ri里却又平易近人,与普通人无异,这不得不说赵重这个人善于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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