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海愣住了,感觉好像有无数气浪从四面八方涌来,堵得他一时无法思考也无法开口,半晌才回过味儿来,喜悦得无以复加。
他一直感觉古怪,总觉得如初来得蹊跷,必定不会走得那么容易。可那事实证据太确凿了,令他无法不信,现在听到这“生”的消息,令他对“死”忽然放开了心胸。
“父皇,儿臣依约来还了这身骨肉给父皇,那么跟她也没办法牵扯了,请放过她吧。”他连忙道。
“为了一个平民女子,伤了朕之龙子的性命,能轻饶吗?”嘉靖语意冷酷,“再者,你当时前来,说好一命换一命。她既没死,你也就不必还命。如此这般,将来又要如何?”
虚海唇角轻挑,心头涌上无奈的幸福。原来,父子天性,只要不是丧心病狂之人,终究不能磨灭,父皇这是在找借口放掉他呀。那么,他为那个魔咒而失去的一切,还抱怨什么呢?父皇心里也不好过,那不如退一步,大家海阔天空。也许,这就是他的命运,既然无法改变,何不好好对待呢?
“父皇,儿臣对那女子的心意,从未对她表露过,身世也从未与她提起,过去如是,将来如是。父皇既放过儿臣,又何不信任儿臣呢?红尘中,儿臣绝不与她牵扯,只守望着她,知道她平安就好。这点小小心意,还望父皇成全。”虚海匍匐于地,言词恳切。
嘉靖似不为所动,冷然道,“倘若朕不允呢?”
“那就请父皇拿了儿臣的性命去,儿臣愿意一命换一命。”虚海语气坚定,“儿臣死,就无法与她牵扯了,那她与皇室秘闻也再无瓜葛。父皇是天命真人,必不喜随便杀生。”
嘉靖没想到这个曾经最钟爱的儿子会这么说,怅然道,“你这是何苦?”
虚海苦笑一声,“儿臣欠了她的,一定要还。在遇到她之前,虽蒙父皇圣恩,得以不死,但那日子过得又与死何异?行尸走肉罢了。唯她出现之后,儿臣胸中这口气才回暖了过来,到天津卫学去教兵法,也是因为事先知道她会去。她是生命力鲜活顽强的女子,看着她,就好像代替儿臣活过一次一样。父皇,您道心慈悲,怎么舍得儿臣枯坐一生?今日一见,是我们父子今生最后一面,难道您连这个要求也不肯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