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你侮辱主上圣明!”樊爵目赤欲裂,一声暴喝。
“成王败寇,不过尔尔,难道本宫说错了吗?”秦菁反问,眉尾一挑笑意妍妍,“当年太子晏翔为襄王所败,皇城葬于火海,这算是他时运不济,然而皇权更替,江山易主,哪朝哪代没有过。也许太后娘娘您觉得,上天在这样的无妄之灾之下还让你们这一脉得以在风雨飘摇之中存留下来,就是恩赐,是天赐良机,就是要给你们翻盘和卷土重来的机会。可您如何不想,这虽可以说是天意,但同时或许更可以算作人为的福祉。晏翔太子被满门剿灭之时,本应也该是人走茶凉,被天下人辜负的时候。可你们这一脉却得付氏不离不弃的庇护,有五洲纪家举家迁徙守得龙脉所在,后来还有樊将军这样衷心不悔的幕僚支持,这桩桩件件算下来,哪一件不是人情多于天意?如今大晏朝中盛世升平,您却选在这个节骨眼上对自己的亲骨肉悍然操刀,朝臣不明真相也便罢了,可今日一旦晏皇陛下丧命于付国舅之手,您觉得朝臣百官会怎么看?天下臣民会怎么看?就算您以匡复正统的皇室血脉自居,就算有人迫于现状而承认了你们这一脉的存在,也终究改变不了你们为夺皇位残杀至亲的事实。到时候臣子非议,百姓心凉。您觉得当初襄王残杀太子一门是不义之举天理不容,而今日一旦你们事成之后,又焉能保证,被您强推上位的国舅大人,不会落入后人这般的口舌之中?您要的到底是这一支正统皇室血脉的尊荣?还是只要这一个高高在上的皇位去自欺欺人?”
秦菁的话字字铿然,半分余地也不留。
付太后始终低垂着眼眸,不说话,也不肯让情绪外露被旁人瞅见。
因为秦菁隔在当中,站的稍远的樊爵看不到她的反应,不觉微微有些心焦,脚下步子幅度极小的往旁侧挪了半步。
秦菁用眼角的余光扫见,心里慢慢有了一刻安定,继而又多几分信心,继续道,“三百年了,死者已矣,即使当初的境况再怎么惨烈,但是时至今日,大浪淘沙,无数腐旧的东西被荡涤洗清,就连曾经一度荒废的五洲城都得以在废墟上重建,又何至于你们心间的这份恨与执念迟迟不灭?太后娘娘真的觉得这是您被冠以晏姓的使命?可您如何不问问国舅大人是怎么想的?只怕——从头到尾他都将您强加于他的这份神圣视为枷锁吧!”
“你想说服我?”付太后低声道,语气依旧淡然,“你跟阿染认识多久?你觉得你了解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