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情况,其实在曹氏夏侯氏的很多将领身上都同样出现了……
一方面,曹氏夏侯氏的将领受到了斐潜的威胁,也开始自觉或是不自觉的学习吸收斐潜带来的新战术和新思想,但是在另外一方面上他们又有一些思想和习惯依旧是山东模式的,而这种矛盾的状态长期同时存在,直至某一天他们自己发现,亦或是被发现之后,才有可能获得改进。
曹纯的第二个错误,是他在幽北搭建起来的防线,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坚固。
赵云驻扎在古北口,并不深入幽州地区。
曹纯期盼着赵云能进入幽州,他的口袋才能扎得起来。
这就牵扯着曹纯不敢轻易离开渔阳,也不敢随意分兵去拦阻那些乱纷纷的胡人骑兵。
素利,莫护跋,婆石河,没鹿回等部落分头而进,相互之间保持着距离,又有一些游牧民族围猎的时候所具备的默契,呼啸来去,使得在幽北渔阳的王庄,李寨,安平县等等中小县城根本连动都不敢动一下,只是一股脑的给在渔阳的曹纯发去敌军势大,紧急求援的信使。
如果说这些区域都能坚定的抵抗游牧民族的侵袭,那么缺乏有效攻击手段,以及较为狭窄的时间窗口,实际上并不能给予这些县乡过多的伤害。有时候可能一个县乡拖住了这些游牧部落,后面的县乡也就自然保全了。
可问题是……
道理谁都懂。
就像是看见资本家在霸凌某个员工的时候,是资本家人多还是工人的数量多?
可绝大多数时候,普通工人都是站着看。
光看而已。
说不得还有一些工人会站出来为资本家讲话,表示老板也不容易,当老板压力大,没有老板哪里来的工作机会,大家要多体谅云云。
幽北渔阳之地的县乡就是如此。
说是不战而降稍微有些过分,因为这些大部分的县乡都是紧紧的闭锁着城门寨门,并没有开门投降,但是他们对于在城外寨外的其他百姓的遭遇,就是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
同时也会严厉训斥那些有想要开门救那些在外百姓的少数分子,嘴上当然说的是县里乡里城里大部分的安危,但是实际上心中想的是如果没有这些在外的百姓去喂饱胡人,那么下一个倒霉的岂不是自己?
于是乎,曹纯被赵云牵制在渔阳之中的情况下,渔阳周边的县乡也进入了一个非常诡异的状态,明明城乡之中有一些的兵,可就是没人动。
没有一个县乡动!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再看看你,曹纯引以为傲的幽北防线,宛如虚设。
再加上山东统御的军校将领,校尉都尉什么的,又是喜欢吃喝一些兵血,之前又被曹纯抽调了那些较好的兵卒走,剩余的手下也就很一般,再加上平日里面拖欠军饷,有的甚至是从太兴七年的兵饷拖到了太兴九年都没发,郡县兵卒宛如乞丐一般,要乞讨着逢迎着,才会施舍发那么一点,口中还不免要大骂这些兵卒昧了良心,不想着要保家卫国,却只想着要钱。
钱和大汉相比,哪个更重要?
……
……
曹军主力不动,郡县守军孱弱,胡人骑兵便是渐渐的信心爆棚起来。
这些胡人骑兵起初来有些畏缩,但是很快的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疯狂起来,掠过村寨乡县,直扑幽州内腹,肆无忌惮的向所有经过的县乡村寨索取财物,抓捕人口,掠夺所有能掠夺的一切,带不走的就焚烧,破坏。
尤其是郁筑鞬,更是凶残无比。
因为他曾经在曹纯之下吃过亏,现在更是要发疯的报复回来。
一片巨大的混乱正在蔓延。
如果曹纯不是死死的等着赵云露面,如果大汉的军制不喝兵血,如果说乡野的乡绅不是仅仅想着自家的坞堡,或许局面都会有所不同……
杀戮在幽州各地蔓延开去,犹如潮水,铺天盖地一般。
溃败下来部分军队兵卒与村寨中的部分百姓组织起了零星的抵抗,但是没有得到有效的支援,很快就被碾碎无踪。胡人南下之后,没有核心力量进行组织,普通村寨之中百姓即便是获得了暂时的胜利,也很快被其他的胡人反击落败,而没有得到补充和调整的零星抵抗,终究是无法改变整个的混乱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