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宣之后,随着『抑末』政策的松动、放宽,私人工商业又很快得到恢复与发展,并出现了新的生机。
旋即在光武之后,又有鼓吹商业伤农的论调抬头,商人被认为是贱职和无产者,被谩骂和唾弃,到了恒灵时期,因为大量买卖官员的事情出现,商人的社会地位,在一次被推上了风尖浪口,甚至有人鼓动,要灭绝商业,言『商贾求利,追逐东西,奔行南北,各用智巧,奸猾甚众,好衣美食,一年有十二之利,而商贾则无一产,又不出租税,逃亡人口,实国之害也。』
斐潜继续说道,『商不可缺。无商,北地牧马,千蹄不向南,水泽鱼盐,千钟无至西。安邑千树枣,燕秦万棵栗,汉江千亩橘,河济万顷蔌;陈夏漆,齐鲁麻,渭川竹,碣石角,如此种种,盛于地方,若不得售,则上辜天地之美,下负黎民之劳。』
崔厚等人听得是眉飞色舞,连声称赞,奉承话是不要钱的一般乱抛。
可以说斐潜算是当下大汉当中为数不多的重视商业的掌权人士,如今又是分隔山东山西,权掌西京尚书台,得到了斐潜的肯定和赞许,不是比那些腐儒穷酸说一千句一万句更顶用?
不过很快,斐潜话风一转,『然,商亦不可滥!为求利盛,以次充好,缺斤少两,盗买窃卖,枉顾律法,欺瞒租税,隐匿人口,欺压行商……以上种种,皆为商之弊也,不知永原兄,以为然否?』
崔厚挥舞着肥厚的手,就连脸上的肉都一同抖动了起来:『主公放心,厚之治下,皆奉公守法,绝无此等事情……』
斐潜笑呵呵的追问道:『果真一点都没有?』
崔厚噗通一声拜倒在地,带动着木板地面都忍不住呻吟了起来,『主公恕罪!主公恕罪!马政司之事……乃一蠢愚之人擅自而为,罪臣,罪臣实不知也……』
『若见一蜚蠊,曳尾过厅堂……』斐潜看着崔厚说道,『且问此间事,可有几虫藏?』
『啊?』崔厚愣了一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一旁甄宓清脆的声音响起:『将军所言事,贪腐道寻常。柑橘灰斑小,内已朽满膛。』
斐潜不由得转头看去,却见甄宓腰背挺直,眼眸清澈灵动,和斐潜对视了片刻之后,才缓缓的低下头去,云鬓之下,露出一截如同天鹅一般的脖颈,细腻肤色在厅外阳光衬托之下如同自行发光一般,动人心魄。
呵呵,这个甄宓,倒是会挑时候,想必冀州商场,也没少和崔厚争夺罢?
想一想,也是可以理解。
旁人多少和崔厚都有些生意往来,唯独甄宓是个外来户,和崔厚并没有什么利益关系,所以也甄宓也不掩饰这一点,并且将其甚至演变成为优势,就像是甄宓她的妆容一般,将原本八九分的美丽扩大到十二分,以此向斐潜标明,若是想要制衡崔厚的人选,便是她自己。
对,制衡……
斐潜看着厅堂当中的众人,很显然,除了白石羌头人半懂半不懂之外,其余剩下的,都是人精,包括装傻的崔厚,都在静静的等着斐潜继续说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