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平已经住回大宅,婴儿也暂时由宋氏看着,有奶母照料,日日不同,如今也有婴孩的红润白净。方巧巧抱着他逗弄时,见他眉眼不像慕立成,更像云罗,偶尔抿抿唇角,似乎在笑,也俏皮。她倒乐意多抱他,母性使然。
只是慕平受的刺激过重,从出事到现在,一句话也不曾说。每日待在自己房里,足不出户。慕长青慕长善过去说话也被拒之门外,送饭的仆妇见了人,出来便说跟见了鬼似的,已颓的不成样子。问他当日所见,也都不说。想来必有缘故,只是唯一的目击证人不开口,事情也只能不了了之。
因他如此颓败,又对爹娘妹妹的死绝口不提,慕宣恼他,差点要将他赶出去。幸得丁氏求情,才将他留下。
慕韶华这日回来,恰好见到平日给慕平送饭的婢女出来,见托盘上放置的碗筷都是米粒,可见吃的有多狼狈。回到房中,方巧巧已将上月数额算好,如今已是得心应手,不会像初初难算。见他似乎不悦,有什么心事,问道:“大郎怎么了?”
“慕平的事……”慕韶华叹道,“二弟虽然混账,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慕平更没做错什么。他若一直如此,那两个姨娘和孩子,他的弟弟妹妹也活的难过。更何况,还有幸幸。”
幸幸就是云罗的孩子,丁氏怜他,又念他大难不死,得老天眷顾,幸运非常。便取了小名幸幸,先叫着。等笼罩家中的阴霾散去,再取大名。
方巧巧也是一声叹息:“一直由着他,只怕日后会变的人不人鬼不鬼。”
慕韶华沉思半晌,起身说道:“我去去他房里。”
方巧巧也想去看看,就一起过去。
两人到了慕平房前,看看窗户,都未打开。推门进去,一阵酸臭扑鼻而来,呛的他们皱眉。让婢女点了灯,这一照明,屋内明亮起来,地上污秽,看的他们心思沉沉。
婢女也吓了一跳,低声:“奴婢每日都有清扫,没有偷懒。”
如今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两人没有责骂,让她现在清理,往里面走去。一直走到衣柜旁,在那阴暗侧面,才看见慕平,蜷缩在那里,却并没有睡,瞪大了眼直勾勾看向两人。
慕韶华暗叹,往他走去:“整日在房里做什么,快起来,出去走走。”
慕平身子一背,已不看他。慕韶华唤了几声,他还是无动于衷,不知怎的就恼了,捉了他的领子便往上提:“你还要自甘堕落到什么时候!你爹娘已不在世,你们二房的一众姨娘弟妹,都要你这大哥来领头照看,可如今你在做什么?起来!”
方巧巧被丈夫吓了一跳,这模样令她十分吃惊。
慕平一声不吭,根本没有要动的意思。慕韶华力气比他大,到底还是半拖着把他往外面拽。慕平这才露出惊慌,只是看见外头斜阳,就觉惊恐,拼命要往里去。慕韶华哪里肯,已拽到一半。
“你瞧见什么,伯父不问,你之前做了什么,伯父也不管。但从今日起,为了你的弟弟妹妹,你就得负起身为大哥的责任。人不是为了一人而活,必然还有很多责任。于如今的你来说,担子还太重,你祖父会帮你,伯父也会帮你,直到你能完全扛起重任。可若你终日躲在这里,那你便完了,你的弟弟妹妹,还在世的亲人也无所依,一起完了。”
慕平无物可抓,两手抓在地上,木板嘶嘶被指甲划出痕迹,手指顿时冒了血,看的方巧巧差点心软让丈夫放开他。实在看不过去,俯身掸开他的手,一起和慕韶华将他拽出门。
两人强拽,一人咬紧了牙,都碰出血来,却还是不吱声。看的在清扫的婢女都觉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