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励说道:“当日慕将军在朕的书房昏厥,醒后却仍要去捉拿北平侯,令朕好生动容。只是慕将军可曾想过,你若当面同北平侯交战,他素来善战,交手也未必能占据上风,还可能危及性命,在朕看来,你的命比那乱臣贼子重要不止千倍。若真有什么凶险,于朕、于大琴国,就损失了一名不可多得的将领。”
慕宣默了默,恨不能再活二十载:“可让臣如此安逸过活,臣……做不到。”
云励说道:“谁说你可以在京城安逸过活?”他盯着慕宣字字道,“你肩上的担子朕一定不会让你放下,也不许你放下。为大琴国再栽培出至少一名像慕将军这样骁勇善战,为国为民的好将军,便是你慕宣的使命。所以即便你远离沙场,也绝不是在京城安逸享乐!”
慕宣怔松片刻,瞬间明白君王苦心:“臣懂了,在有生之年,直至墓上刻字,定不会有负圣上嘱托!”
陆常安明知云励想要捉拿北平侯,但是衡量之下,他还是选择了慕宣。不是为了慕宣,而是为了让独一无二的慕宣再为大琴国,再为他们云家栽培可以顶替他的人。可是他在旁听着,也觉字字冲击心头。这云励,若再多活三十年,这四分五裂的疆土,定会全被他收入囊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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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老太太还不曾睡。这几日眼睛愈发不好使,看人不清,也不能从他们脸上看出门道来,心里胡思乱想起来,脾气更是暴躁。这会听见有人敲门,也没好气问:“这么晚了还来这作甚,赶他走。”
秦嬷嬷很是为难,外头似听见了话,高声道:“祖母,是孙儿,听闻您这两晚睡的不好,端了安神汤来。”
老太太一听,心里舒坦了些。秦嬷嬷看着脸色行事,去开了门。
见门一开,慕立成笑意轻轻:“有劳秦嬷嬷了。”
秦嬷嬷笑道:“老太太是欢喜您来的,只是也正打算睡了,到底不好久留。”见他点头又跟自己谢她提醒,心想这慕家上下的主子里,也就他最是和善客气。不好打搅他们祖孙说话,就跟其他下人在门口闲聊。
老太太瞧不清人,招手:“走近些,让祖母好看着你说话。”
慕立成到了近处,说道:“这汤水虽然有点苦,但很有用,祖母忍忍喝了,今晚就能睡个好觉。”
老太太轻笑:“若是没用呢?”
慕立成笑笑:“那孙儿就去捉了那庸医痛打一顿,竟敢骗我祖母。”
老太太登时被逗乐,笑道:“祖母知道你是好孩子,打小就讨人喜欢。就连你那从不夸人的弟弟,在他去世前一晚,也还夸赞你的好呢。”
慕立成蓦地一顿:“弟弟他夸什么了?”
老太太吹了吹碗里的药,苦味飘入鼻中,皱了皱眉:“说他酒醉回来,你还亲手端解酒汤给他。”
慕立成瞳孔急缩,直直盯着那干枯老脸:“他可还将这事告诉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