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喜欢华贵精美的陈设,上有所好,下必效焉。先帝在朝十几年,无论朝中重臣,还是民间富绅,皆追求奢靡豪富的生活,便是家境稍微过得去些的小民百姓,女子的裙裾,也要多宽出二尺来。
这种一味追求外在华丽的风气不止影响着经济,还影响着官场风气,使得人浮于事,认真办实事的官员反不及夸夸其谈又好面子的官员讨上司欢心,待到年底考核政绩,自然有所差别。
久而久之,许多官员在政事上便懈怠了起来,只喜走小巧捷径,讨得上司欢心比什么都重要。
容妍很能理解萧泽心中所想。
她也常有这种想法,从最初的郡主府到后来的国公府,以及现在的将军府,当过起贵族生活之后,总忍不住要用草根人民的算法来算一算生活开支。比如一道做工复杂的大菜,折算成普通小百姓的餐桌伙食,可以令一家五口吃多少日子……
容妍忍不住讲起自己这种草根人民的折算法,倒令得萧泽抚案大笑,“细算起来,宫中用度真是贵的惊人,朕在宫中过了数年,至今很多地方都不能习惯。”一个人在穷困的环境里生活太久,哪怕此后富贵,可是当初生活在他心中留下的印迹始终难以抹灭。
更何况萧泽还知民生多艰。
容妍想了想,给他出了个主意:“听说沈家做皇商一家独大,富的流油,不如皇兄对外招商,宫中各种日用,只要货好,价格低,便采买回宫。但任何事长期下来,中间总会有些猫腻,这供奉便以三月或半年为期,不等外面的商人与宫中宦官用银子结下深情厚谊,又换了下家,总归是省银子的招。”
她这主意倒不错,萧泽一听便觉有趣,这才有了沈家被撸一事。
沈家下了台,家中乱成了一团,沈唯一被愤怒的族人们质问,为何没有保住宫中供奉,他有苦说不出,反是姜夫人亲自前来为他解围,将沈嘉玉当年所做之事道明。
姜夫人虽为沈唯一解了围,但沈唯一却不领情。
事已至此,哪怕牺牲了沈嘉玉也挽救不了沈家必败的颓势,又何苦去做这事?
沈家族中一听事情因沈嘉玉而起,便闹将起来,要将沈嘉玉除族,赶出沈家,若是沈唯一不肯就范,便要逼他们全家都搬出祖宅,让出掌家一职。
姜夫人率先带着儿子沈嘉元表态:因教导出了沈嘉玉这种孽子,她有愧于沈家列祖列宗,她将带着儿子搬出祖宅。
她的及时表态获得了众族人一致交口称赞,却惹怒了沈唯一。
沈唯一从二十出头便从乃父手中接过掌家之位,如今虽失了皇商之职,尚有别的生意,哪里肯松手搬出祖宅?
姜夫人却已带着沈嘉元回去准备搬家,只道三日之内,必搬出祖宅。至于正在与众族人争辩的沈唯一,她却是瞧也不肯再瞧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