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气上来,掐着楚将军胳膊内侧的细肉拧了好几圈,哪怕楚将军皮糙肉厚,压根不怕受伤,可也架不住那块肉掐起来真疼,只差在房里叫出声来,又虑着自己一把年纪,万一被下人们误会了,那真是要丢尽老脸了,只能默默的……默默的将疼痛声咽下。
当夜吃完了饭,林碧落将各样点心组合搭配,又与容绍商量,瞧着各家日子都过的不太好,她便想着能不能给各家封一张银票?
容谦是早已睡着了,他跟着林碧落转了一天,玩的又开心,天色刚黑便困了。
油灯之下,容绍与义安郡主相对而坐,林碧落站在桌子前面包东西,又问了问各家情况,听得病的病弱的弱,才提出此事。
容绍与义安郡主在桌子下面忍不住悄悄握住了彼此的手。
他们心中多年思女,可是待得女儿回来之后,又怕家境贫困,委屈了她,或者女儿但有露出一丝嫌弃之意,恐怕他们都不知如何是好。如今倒她,闺女不但没有嫌弃家中贫寒,还自掏腰包改善生活,又要襄助邻里,当真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好孩子,你瞧着多少合适?”
林碧落数数自己的存款,又想想各家的境况,也知日子都过的不好,听说她们家已经算是过的不错的了,其余几家人口又多,地里出产的能留下来作口粮的也有限,家中基本是读书人家,即使当初也学过射艺,可是指望着家中年轻男子拿着劣质弓箭来改善生活,凑够汤药钱却是有几分艰难的。
“不如一家包两百,就封在点心上面,他们拆开了必能瞧见的。”怎么有种……贿赂官员的错觉?
桌子下面,义安郡主与容绍交握的手又更紧了几分,望着忙碌的女儿的身影几乎都要柔的滴下水来。
谁能知道,当年送出去的小肉团子,再回来之后竟然是这般模样这般行事呢?
过了一晚,义安郡主便带着林碧落提着点心挨家拜访。只不过走到哪儿,容谦都跟在林碧落身边。
各家女眷也有一两位昨日去谢她送礼,见过林碧落的,大部分对于容家大姐儿处于素未谋面的状态。又有家中还有未曾婚配的儿孙的,更是拉着她的手儿不放,细细的好生瞧。
林碧落被她们拉着手儿瞧,眼光太过热情,都有几分吃不消了。义安郡主也知众人之意,四合村是个奇异的存在,哪怕本地人也不会同他们家联姻,因此这几家男女的婚事只能内部消化,可是由于男女比例的不同,当初流放路上还有夭折的婴儿,却是女孩儿居多。
本来流放路上,大家对小儿郎的照顾就更多一点,女儿家总归轻贱些,便是稍有不好,也只能尽顾着男婴了。
当时未曾想过,十几年后,待得这批孩子长大成人,到了婚配年纪……当初的恶果便显现出来了。
谁能预料到只是一念之间,便有了今日家中儿郎婚配的难题呢?
不过昨日林碧落走后,容绍到底有机会与义安郡主交流这两天来心里的激荡之情,义安郡主自知道了他们有可能举家迁回上京城,生怕容绍将闺女许出去,便将自己观察所得告诉了他。
“我瞧着大姐儿与那位楚小将军……”
容绍也不是蠢蛋,当年也是从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路走过来的,娶的又是自己的心上人,哪怕这么多年日子有多艰难,心中却始终安定满足,瞧见楚君钺盯着自家闺女的目光,便有几分明了。
“那位楚小将军……谁知道他人品如何?我家大姐儿如珠似宝,怎能随意嫁出去?”闺女才来到身边,他无论如何是舍不得许出去的。
楚君钺若是知道自己人品被容绍质疑,恐怕都要吐血三升了!
因此,哪怕各家夫人们拉着林碧落的手不放,满心欢喜的瞧了又瞧,便是连久病的太子妃也拉着林碧落多瞧了几眼,只一径说:“好孩子……好孩子……”
自先太子去了之后,太子妃便也病倒了,一直时好时坏,今日算是不错了。
义安郡主瞧着太子妃这般病入沉疴的模样,又想到萧泽向来孝顺,太子妃如此情形,他怎能抛母而去?
可是听得容绍所言,今上身子亦有不好,只盼着能尽快将皇长孙接回去,以定人心。不然京中诸王家里的世子们越多了企盼之心,将来便越不好收拾。
——当真是一团乱麻。
政治上的事,义安郡主很少经心,她这辈子唯一认定的便是容绍,但凡容绍所说便觉有理,但凡容绍所做定然是有他的原因。
容绍若是愿意告诉她,她便听着,与他共同商量,他若不说她便不问。
反正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对方什么人品她早摸透。
她这般信任容绍,容绍但有什么事情必定告之她,倒真个是夫妻贴心了半辈子。
林碧落不知她爹娘对自己婚事的打算,第四日上终于克服了继续养成赖床的想法,义安郡主一起身,她便也跟着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