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郎花了半夜时间去看这份计划书,又想了很久,第二天一大早便敲响了王益梅住的院子。
当日中午上完了课,虞世兰与林碧落,王益梅以及邓九娘四人坐在饭堂里吃饭,王益梅笑的十分得意,大叹林碧落给她涨脸了,她阿兄不但不曾再嘲笑于她,还提出要追加五千两投资,外加他收藏的部分书画。
林碧落:“……”
邓家的反响相比来说便小了很多,邓夫人看完了计划书,倒好似对林碧落极为感兴趣,拉着邓九娘问了许久,最后给了邓九娘一个保证:只要缺钱便来向她要。又再三叮嘱:赚钱可以,只不过为人不能只知逐利。
林碧落:“……”
她敢保证,王家大郎恐怕由王益梅开的店想到了别的地方去,这才慷慨解囊。至于邓夫人,大约是没觉得邓九娘这小打小闹能赚来什么银子,又怕她交友不慎,沉迷于赚钱之道,失了大家风度,这才多叮嘱几句。
别人如何作想,她通通管不着。唯有这三家连锁家开了,她家新开的小型食品加工厂才能更为赚钱。——前提是何氏与林楠能将这一切处理好了。
林碧落决定做壁上观,不再插手家中事务,由得何氏与林楠来处理,看看结果如何。
其实林楠大部分时间还在书院,说起来这重担是直接丢给了何氏。
就在林碧落惴惴不安之时,她迎来了回到东林书院的第一堂御艺课。
射艺课昨日便有,只是她的胳膊如今据说还不能用大力,拉弓便只能暂缓,旁人上射艺课的时候,她便在书院里四处闲逛,还不小心被阎文撞上,拉着把了一回脉,又说要开方子,待听得她最近一直吃着越大夫的药,便只能作罢。
——阎文还是知道自己斤两的,某些时候。
在书院里没有好大夫的情况下,阎文一直试图从律学课上脱身,开个药学课,教教学子们认识草药把个脉开个方子,多懂得些养生知识什么的,专职自己喜欢的职业,可惜阎山长压根没想在书院里开药学课,还勒令他不许胡乱教学子们,只道若是想学大夫,该去医馆。
阎文很委屈,只能通过在书院里逮着男女学子便要把脉来无声向山长抗议。
林碧落被阎文拉着在药圃旁边听了半日的养生知识,忽然灵机一动想到,其实除了书画课,还可以在王益梅的铺子里开个养生知识讲座什么的吧?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任何时候,爱命的人总是占了大多数吧。
只是也不知道阎文的养生知识靠谱不靠谱,依她那点浅薄的常识与一窍不通的药学水平,恐怕难辨真伪。
她这般胡思乱想,又想起了楚三郎挽弓搭箭的英姿来,顿觉有几分心虚,略走一走神,阎文也不曾察觉,只引她去瞧自己在药圃里种的药,还为自己今日慧眼识珠,竟然抓了个极为听话的学子来听他布道讲经而得意。往常碰上的学子可没这么老实。
等到上御艺课之时,林碧落已经与今年新结识的同窗相熟了。作为留级生,她本应羞耻的,只是她摔伤休养的事情早早便传开了,也不是她考试之时数门功课得了差评,大家对这位留级生倒也很是宽容。
况且算起年龄来,新升上来的这班同窗倒与她算是同龄人,大家也能相处融洽。
数月未见,楚君钺纵马飞驰而来之时,林碧落不由自主便被他吸引。
她的目光注视着她,直到他已经到了近前,她这才低下了头,假做未见。
她不曾瞧见,楚君钺到了近前之后,目光在人群之中搜索了一番,见她垂着头立在人群后面,他高居马上,将她的局促不安尽收眼底,不觉间唇角便弯了起来。
与她相别两月有余,又逢过年,身为大龄剩男,楚君钺这段时间真是过的颇为煎熬。
哪怕楚夫人不再逼婚,可是架不住年节之时,大家要保持礼貌往来,走亲戚拜长辈,无论碰上了哪位,总要被关怀一下终身大事,这时候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楚君钺原本便不耐烦这些应酬,不过是在慢慢适应,最惨的是若碰上谁家的老封君,他进去见礼,老太太们年纪渐大,所关心的无非是年轻人的终身与子嗣,目标人物楚君钺出现之后,总算找到了重点关怀对象。
这些老太太里,还包括楚君钺的外祖母,以及本家姑奶奶……秦钰的祖母,秦家阿嬷等等。
一个年过的楚君钺心浮气躁,有好几次恨不得到郡主府去拜年,但考虑到义成郡主的冷脸,两家素无深交,他贸然去拜年着实说不过去,唯有耐心等待着书院开学。
今日御艺课是去南郊跑马,只等大部分学子都上了马,在杨助教的带领之下陆续出发,楚君钺眼见得他一直紧盯着的身影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混迹在人群之中往外跑,大庭广众之下,他索性喊了一嗓子:“林碧落先留下!”
林碧落:“……”
其余同窗皆知道林碧落受伤之时,是楚先生所救,也只随意瞟了她一眼,便纵马而去了。
楚君钺驱马到了近前,见她低着脑袋紧靠着马腹,与她第一日上御艺课的情景何其相似?顿时忍不住一乐:“你就算钻到马肚子下面去,我也能瞧见你!还是别钻了出来吧!”
林碧落只觉面上作烧。
再见到楚君钺,她似乎还没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说实话,如今再要她自欺欺人,她也做不到。可是想到未来,却也知道不可能与这个人在一起,那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
有时候她都疑惑,她到底有哪点好的,值得楚君钺这般穷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