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碧落盯着阿娘忽急迫起来的脸,挫败道:“他就算去外面胡混也得有银子啊。从阿娘跟我这里都拿不到银子,他拿什么出去胡混?”
封丘门大街这一带极为热闹,有那家资富饶的人家,子弟十来岁上便每日泡在街上,三更半夜也不回家,要么去看戏听曲儿,在瓦子里消磨时间,又或者去扑卖赌博,或者跟着杂耍班子跑,总有乐处可寻,日渐长大一事无成。虽今朝商家子弟可以参加科考,但并不是所有商户子弟都喜走读书科举这一条路的。
本朝并不抑商,商户也非贱籍,更与一般良民平等,加之商户经济宽裕,日子倒过的很是滋润,十年寒窗,不是人人都能吃得下这等苦楚的。
这些商户子弟在街面上胡混到十四五岁,再入自家铺子学习经营之道,十六七岁上娶妻生子,也算成人,此后便汲汲营营,与银钱铺子掌柜伙计打交道。
但何氏不同,何氏对林楠的期望不止于此,她听包先生说林楠刻苦上进,本身也算是个聪颖的孩子,便想让他读书出人头地,是以林楠出门的次数真是屈指可数,还比不过掌着铺子的林碧落出门的次数。
林碧落不死心,又再次提示:“阿娘,咱们家都脱孝了啊,脱孝了。”
“是啊,是出孝了,我这才急着给你两个姐姐订亲啊。”说起这个,何氏的眉头就又蹙了起来。
林碧落觉得,阿娘最近真是走火入魔了,三句话总能拐到成亲上去,要么指派姐姐们做成亲用的嫁衣绣品,要么核计家中后院里埋着的女儿红够不够待客,新郎都还没影儿的事,她有时候还会猛然间提起:哎呀要是家里办喜事,那谁谁谁也不能忘了请来喝一杯喜酒……
两个姐姐一听阿娘提起亲事,便早早避开了,唯独林碧落被她揪着讲,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了。
“阿娘,脱了孝楠哥儿是不是该回学堂读书了?”再这么窝在家里,她家阿弟都快变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