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笑笑,示意孙观不必介怀。“话虽说得不好听,却是实话。朕的确不是无所不能,甘安东做不到的事,朕也未必做得到。仲台,你再说说,你的担心有哪些?”
“唯!”见天子称自己的字,孙观心中欢喜,底气又足了三分。“臣以为,新船虽好,不用纤夫即能逆水而上,但春夏水涨,水势比秋季更急,新船也要小心才行。平时也就罢了,战时又岂是小心就能万全的?若是上游放船冲撞,如何应对?就算是不分胜负,两船一起入水,那也是我们吃亏。我们的船多好,逆蜀的破烂如何能比?富家翁和丐儿拼命,不能称为勇。为出奇而出奇,不能称为智。”
“嗯咳!”朱桓又咳了两声。
孙观也意识到自己有人身攻击的嫌疑,连忙收住,退回人群之中。
孙策看向孙权。孙权拱手施礼,又道:“孙校尉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只是未免保守了些。两军交战,哪有什么万全可言?若因为有危险就裹足不前,什么时候才可必胜?担心敌船来撞,做好应对便是了,不必因此怯战。”
“谁说我是怯战?”孙观大怒,再次挺身而出。“依大王所言,何必再议。反对作战的都是懦夫,赶出军中便是了。”
孙权窘迫,无奈之下,只得拱手致歉。
孙观见孙权不应战,只好悻悻还座。能在众人面前逼得孙权道歉,这口气纵使没有全出,也出了一半。
孙策冷眼旁观。这既是看孙权,也是要看朱桓,看朱桓这个前将军究竟做得怎么样。从当前的表现来看,朱桓还算是合格的。孙观是个粗人,能顾全大局,没有彻底撕破脸,也算不错。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孙权争功,打破了前军的固有平衡。
孙策拿起案上的镇纸,重重的敲了一下书案。“说正事,别扯这些没用的。要是谁互相看着不顺眼,找个地方打一架,别在这儿说,浪费大家时间。谁还有不同意见?”
“陛下,臣有话说!”一个人从甲板上挤了出来,站在孙策能看到的地方。
孙策定睛一看,却是贾逵。他回头看了一眼朱桓。“你们前军倒是积极啊,都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
朱桓得意地一笑。“陛下,不是臣夸口,除非与曹操决战,有臣所领的前军与中军水师出战足矣,本不必如此兴师动众。”
朱桓话音未落,左将军吕范按捺不住了。“朱休穆,前后左右四军只是依循惯例,并非不可变更。这首战的任务你前军当得,我等左军、右军、后军也不是当不得。”
说着,他向孙策躬身施礼。“陛下,臣昧死敢言,前军诸校似有分岐,不宜首战,可以左军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