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茂下拜行礼。“昌邑凉茂,见过大王。茂虽热,心中却冷。”
孙策瞅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凉茂出发的时候,满宠就用六百里加急送来了消息,详细说明了凉茂的身份、脾气和来建业的目的,而且他又刚刚收到朱桓的军报,知道凉茂要为之求情的那些家族已经被扒了房子,夺了产业,生米煮成了熟饭,除了是否赦免那些按规矩当没为官奴婢的人,凉茂说什么都晚了。
孙策伸手示意侍者取冰饮来,自己取了一杯,却没有请凉茂。既然凉茂敌意这么浓,他也没有必要给他脸,摆出一副礼贤下士的模样。
看着孙策手中凝着水珠的冰饮,热得嗓子里冒烟的凉茂更觉得五心烦躁,却又不好多说。他既不是孙策的臣民,也算不上孙策的朋友,说使者吧,似乎又不太合适,孙策如果客气,自然最好,孙策不客气,也无可指摘。只是心里难免有些失落。他和满宠是好友,满宠知道他的能力,不会不向孙策推荐,孙策这副神情自然是对他没什么兴趣了。
孙策一向以知人着称,用人不拘一格,所以麾下人才济济,兖州籍的也不少,前有满宠、高柔,后有兖州名士毛玠,和这些人相比,自己的确没什么优势可言。
不知不觉的,凉茂的气势消弱了几分,沉默地等待着孙策发问。
孙策放下杯子,用手帕拭了一下嘴角,惬意地打了个嗝。“听满伯宁说,凉君读书甚少,凡议皆引经据典?”
凉茂忍着怒气,沉声道:“那是朋友谬赞,茂不敢当,只不是从小读书,言行不敢有违圣人之言罢了。大王如有指教,茂荣幸之至,洗耳恭听。”
“指教不敢当。凉君想必也听说过,我读书少,对圣人也没什么敬畏可言,所以……”孙策咧嘴笑了笑,眼神有些戏谑。“凉君想说什么就直说,不必引经据典,浪费时间。你想必也看到了,我事情很多,时间很紧,工作了一天,很累。”他看了一眼天色,又看看一旁的漏壶。“还有一刻钟我就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