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天资聪慧,英武过人,不亚于吴王,但陛下为臣所累,未曾知晓吴王用人之道。吴王有诸多创见,但他最大的创见是用人。他用人不是授予官爵,付以治民之任,而是让他们成为各行各业的佼佼者。”
天子似懂非懂。
“陛下,南阳铁官的祭酒是谁?黄承彦。楼船的改造者是谁?黄月英。改进织机的人是谁?以秦敷为首的几个女子。这些人虽然识文断字,却不是通晓经学的儒者,也没有为一郡之守,一县之令,而是精通百工之技的人。这些人不是工匠,但他们比工匠聪明,能做到工匠做不到的事,所以黄承彦能打造出最好的军械,几年内的进步超过工匠的的百年。黄月英能改造楼船,让楼船行于大海之上。秦敷等人能够改造织机,将效率提高数倍。”
天子终于明白了。他们在关中建工坊,但他们没有木学堂,工坊里的工匠是从南阳骋来的,这些工匠有一定的技术,但是离开了南阳木学堂,他们就失去了源头,掌握的技术停滞不前,无法像南阳工坊一样不断改进,最新最好的产品永远是南阳出产。
“我们……也可以这么做。”
“来不及了。”荀彧摇摇头,自责不已。“培养这样的人才需要时间,更需要钱粮。关中供养朝廷和军队已经捉襟见肘,不得不施行士家制,哪有多余的钱粮来供养这些人?就算陛下能厉行节俭,又如何能赶上户口远超关中的中原?陛下,是臣……臣错过了最好的机会。如今吴王羽翼已丰,朝廷……”
荀彧张着嘴,把涌到嘴边的那个词又咽了回去。天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怕他说出那个词来,天子会当场崩溃。
天子转过头,拿起杨修的奏疏,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眼神一会儿绝望一会儿凶狠。他知道杨修为什么说朝廷政务荒悖了,其实荀彧没什么责任,真正的责任在他自己。杨修指责的重点是诸如士家制这类新制度,罪名就是暴秦覆辙,而不是荀彧模仿孙策所建的工坊、屯田之类。
“令君,这不是你的错。”天子手一扬,将杨修的奏疏轻轻的扔在案上,脸『色』迅速沉静下来,眼神中多了几分决绝。“关中、关东情况并不相同,不能强求一致。既然不能学,索『性』就不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