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山民、枣只的考释着重于实际政策的利弊,却很少论及义利之辨。他们有意无意的避开了对贤良文学的批评,但结论却明显偏向桑弘羊,并不时为桑弘羊鸣不平。杨彪很不喜欢这种态度,所以几次阅读都没有读完。这部书也的确不适合普通人阅读,大量数据计算增加了门槛,没有执政经验的人很难看得懂。
现在,杨彪本着揣摩其研究手法的目的沉下心来看书,在经过了初期的不适应之后,很快找到了状态,越读越觉得有理,甚至觉得有些地方还讲得不够透彻。庞山民原本没有仕宦经验,他做颍川太守也是第一次,枣祗同样如此,他们能够着眼于经济,了解一郡的财政收支,却对国家层面的财政不甚了了,杨彪从小耳濡目染,后来又身历数职,位至公卿,他对整个国家财政的熟悉超出庞山民、枣祗太多。很多庞枣二人说不清楚的问题,到他这儿一目了然。
杨彪看得兴起,披衣而起,来到隔壁的书房,命人准备纸笔,开始做批注。书房、卧室的地板下面都铺了管道,屋子外面虽冷,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杨彪也不觉得冷,越读越入『迷』,一时竟忘了时辰,直到袁夫人回来,见卧室里亮着灯却没人,书房里却有人影,赶来一看,见杨彪穿着单衣,正写得忘我。
“写什么呢?”
“哦,没什么,改正一些小儿辈的错误。”杨彪乐呵呵地说道。他翻了翻书,发现已经批注了大半卷。“新年之前,我就可以把这部书修订一遍,正好趁着德祖在,让他也看一看,帮着出出主意。”
袁夫人坐在一旁,看着神采飞扬的杨彪,想了一会儿,还是把朝廷送消息来,有意与孙策联姻的消息说了一遍。她原本以为杨彪会大发雷霆,甚至没敢提杨修为孙策谋划的方略,不料杨彪只是愣了一会儿,点点头,淡淡地说道:“若能善始善终,亦是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