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纮吃完早餐,又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身体,直到杨修派人来请,才穿上外衣,戴上冠,跟着来人出了院子,来到堂上。
杨修在阶下候着。见到张纮,拱手施礼,笑脸相迎。“先生睡得好吗?”
“好,非常好。”张纮笑道:“温泉果然能够消乏,洗个热水澡,一觉睡到天亮,连梦都没有做。”
“子纲好心境,初到此地,居然能一夜安睡。”杨彪拱着手,从侧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张钧。
张纮转身施礼。“见过杨公。”
杨彪很庄重地还礼。“子纲,你我虽是旧相识,但现在你是孙将军的使者,我是朝廷的使者,你不必如此。你若是愿意,称我一声文先吧。”
张纮笑笑。“恭敬不如从命。”他打量了杨彪片刻。“文先兄脸『色』不佳,是忧心国事,还是水土不服?”
“兼而有之。”
张纮笑得更加灿烂。“恕我愚钝,我不太理解文先兄为何担忧,是百姓不安,还是叛『乱』未平?就算有该担忧的事,也是在长安诏狱之中,不是州郡吧?”
杨彪目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看了张纮一眼。张纮这句话含义太多了,实际上是给这次谈判定一个基调。除非朝廷不配合,否则孙策不会撕破脸,但如果朝廷不识相,那就怪不得孙策翻脸。郭异等人还在诏狱里,袁绍矫诏的事还没有尘埃落定,朝廷想取得袁谭的支持,就不能追究袁绍,但不追究袁绍矫诏,必然要付出足够的代价,让孙策保持沉默,否则孙策揪住袁绍的事不放,最后只能撕破脸。
“子纲,豫州百姓虽安,但冀兖却不容乐观,司隶情况更是严重,我如何能安睡?至于塞外,情形更是严峻。北有鲜卑、乌桓,西有羌,他们都虎视眈眈,随时准备入侵中原,一旦这些胡骑进入中原,不仅司隶、冀兖会遭殃,豫州也难逃一劫。子纲身为孙将军长史,当然不用考虑那么多,我从长安而来,不能不着眼于大局。子纲,你在洛阳时,应该听过鲜卑大王檀石槐的事吧?斯时大汉尚能维持,只是东南时常民『乱』,已经让撮尔蛮夷轻视,如今情形,难道比当初更好吗?”
张纮笑笑。“外夷不过是疥癣之疾,不足挂齿。当初汉朝初立,高祖亦曾被困马邑,如今匈奴安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