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是没什么问题的。当然了,印行天下是一回事,能不能得到别人的支持又是一回事。”
“你支持吗?”
杨修笑笑。“父亲作文,我岂敢置喙,但我只能管住我自己的嘴,管不住别人的嘴。父亲,这可不是二三知己坐而论道,这文章一旦印行,就要面对天下人的审视,将来还有可能传诸后世。如今印书方便,可不比以前,到时候就算你想收回来都难,还是慎重一些为好。”
杨彪没好气的瞪了杨修一眼。“听起来,你以我的文章没什么信心啊。”
“岂敢,我也希望父亲一篇文章天下知,仅靠着书立说就能自给,不用再受案牍之累。”
“着书立说又岂是为稻梁谋?”杨彪叹了一口气。“如果不能代天地立言,纵使着书千万言,又有何益?如果只为自身计,何处不能居,非要来这匡庐?”
杨修拱手请罪。“父亲教训得是,是我失言了,请父亲责罚。”
“罢了。”杨彪甩甩袖子,一声长叹。他沉默了一会儿,“孙将军什么时候能到?”
“计算时日,已经从江陵出发了,快则两三日,慢则四五日,就到柴桑了,我要去柴桑迎接,父亲你就在这儿住几天吧。我已经让人收拾出了一个小院,各种用度齐全,你们不用操心,安心住着就是。我准备了一些书,你闲来无聊,也可以读书自娱,我最近收集了一些豫章旧事,都是乡夫野老口耳相传的故事,其中就有一些和丹朱有关的,你也可以看看。”
杨彪欲言又止。杨修知道他想说什么,笑着解释了一句:“礼失求诸野。大乱之后,典籍散失,朝廷也要从民间征书,这些故事虽然不登大雅之堂,真伪掺杂,却有些相通之处,未尝没有真相藏于其中。父亲,今文经、古文经,现在都是丧家之犬了,再争下去,恐怕都不免步百家后尘,湮灭无闻,将来后来说起,未必有这些故事详实。”
杨彪一声长叹,默默地点了点头。杨修说得没错,孙策不重儒学,不管是古文经还是今文经,他都没兴趣。古文经、今文经争了几百年没分出胜负,现在却要并肩走向消亡了。
杨修走回袁夫人、袁权面前,躬身施礼,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袁夫人压低声音问道:“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你父亲情绪可不太好。”